“鳳姑娘。”他打斷她,一字一句道,“你願意等我嗎?”
這幾個字,狠狠地敲在她心上,令她猛地顫了顫肩膀。等他……怎麼等?他們會有未來嗎?會嗎……
“熱孝在身,我知道說這個不合時宜,也很對不起你,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可是我怕過了今晚,我就再也鼓不起勇氣,怕再也看不到你。鳳姑娘……我今年二十二,庚子年九月初七巳時末生的,家中有爹娘兄弟姊妹六口,我在兄弟中行三,是家中老幺。家資是薄了些……我會好好努力,你喜歡浙州,我就來陪你……家裡有兄弟姊妹儘孝,我在外頭不成問題!鳳姑娘,這是我在浙州替人續寫話本子賺的,我留一半給你,一半帶回家……我沒什麼能給你當信物的,隻有這些錢,你要是信我,就暫等我一陣,我會稟明父母,,等喪期一過,就立即來提親,你、你可不可以等等我……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真對不起。”
他說得情真意切,急切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她瞧。
金鳳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如此矛盾。他和她之間從來不是她一廂情願的妄想,是兩情相悅的相互吸引相互看重。她一再退縮,生怕自己的心意露出行跡不可收拾,可她還是沒出息地在他麵前落淚了……
她若是不喜歡他,為什麼會哭?
藏不住……真的藏不住了。
身邊的人幾乎都有了歸宿,她也想有個臂彎讓自己靠一靠……她也想要個伴,能相互慰藉相互取暖……
魏書生聽見她的啜泣聲,他不知該怎麼辦,望著她發顫的背影,他多想不顧一切地撲上去自後將她擁住。可他不能,君子守禮,不能白讀了聖賢書……
“好……”
輕微道幾乎聽不清。
她張開嘴,說出自己不敢去聽的答案。
“好……”她捂住臉,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淌。
魏書生怔了下,他不敢置信地辨認著那個字,是他想的那樣沒錯嗎?
她答應了?她答應了?她真的答應了嗎?
“鳳、鳳姑娘……”
他走上前,離她更進一步,“你……你剛才說什麼?”
金鳳抹去腮邊的淚,咬牙轉過頭來。“你適才說的話,都算數嗎?”
他忙道:“自、自然!丈夫一諾千金,絕不食言!”
“那我等你……魏衝,咱倆說好了,我等你……”她說完,不等他反應過來,從他手中拿過適才他掏出的一把銅錢,飛快地轉身逃了。
無以做信物,唯有這一把錢。
她小心謹慎了一輩子,就賭這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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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鳳洗漱過後再回到柔兒屋中當差時,已是亥時了。
她哭過,眼睛還有些紅腫,但臉上煥發著前所未見的光彩,她仿佛整個人重生了一般。
她徑直走到柔兒麵前,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太,金鳳有一事,覺得應該跟您回報一聲。”
柔兒放下針線,認真地打量著她,“你跟魏書生?”
金鳳沒有羞怯地退縮,她紅著臉點點頭,坦然地道:“太太,我答應了,要等魏衝回來。若是一年後他遣媒人上門,求太□□準我跟他的婚事。”
柔兒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不過要等上一年這門親事才能確準,魏衝雖然看起來是個十足的好人,但是萬一……
金鳳看出了柔兒的不安,她笑道:“太太不用為我擔心。他若是言而無信,就當我瞎了眼吧。我不會自苦,到時候遇上彆的好人,我也會嫁的。”
柔兒忍不住眼酸,抬手撫了撫金鳳的鬢發,“好金鳳,你這麼好,值得最好的對待。魏衝不敢負你的,要不我跟官人都不會饒他。”
主仆倆都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回到內室,坐在床沿看書的趙晉抬眼望過來,“怎麼眼睛是紅的,誰惹你不高興了?”
柔兒踢掉鞋爬上床,偎在他懷裡。
“我的心事了了一半,金鳳終於也有著落啦。”
趙晉笑道:“那另一半呢?”
她歎了聲,指尖滑過趙晉腰帶上的玉石扣子,“自然是安安的事……這麼頑劣,可怎麼辦啊?您說給她尋的新夫子,可有著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