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愛麗絲率先動手,看不見的攻擊從另一個層麵上襲殺而來,青年眉目動了動,他身形扭曲著失去了蹤跡,竟隻是一道虛影。
愛麗絲環視了一下四周,在安德魯向這邊走來時,避開了他的視線。
一切都開始走向既定的命運,在領頭者將人們帶往終末之途後,有這樣的後果,是他們本該料想到的。
再也不談將采石場關閉的安德魯渾渾噩噩地渡過了一段時間,他的父親見他整日裡沒有任何乾勁,還想要讓他去指揮場內工人工作,他與之大吵了一架,然後棄門而逃。
他第一次喝了酒,喝到整個人都不大清醒了。耳邊傳來酒客們對於采石場工作的羨慕,他大聲痛罵他們正在開啟一個潘多拉的魔盒,但人們隻是嘲笑他,並將之推搡到地上,酒瓶在他身邊碎裂,將他的手指割開,有鮮紅的血流出。
他好像又看到了當日的那個小女孩,以為是幻覺,他搖了搖頭,剛想要爬起,大地就晃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有人在喊叫。
“是地動!是地動了!”有人像被燒烤的老鼠一樣亂竄起來。
安德魯卻條件反射一般看向了采石場的方向。他預感到了什麼,猛地跳起,往那邊飛快地奔跑。
於是他看到了,火紅的烈焰自中心處暴射開來,地麵上大的小的石頭都在滾落、跳動,被構起采石的支架在這震蕩中像是巧克力棒一樣倒下折斷,人們都在逃跑,他們無助地伸出雙手,臉上滿是呼之欲出的恐懼。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下一下一下地撞擊著,紅色的猶如岩漿般濃稠的烈火燒上了半邊天空,煙氣蒸騰、熱度滾燙,慢慢地,他看到有什麼東西從那黑色的洞口中攀爬而出——
尖銳的黑色的爪子,暗紅的硬質的手掌,兩隻彎曲的角從下麵探了出來。安德魯死死地盯著那裡,一直到他看到了這怪物的半個腦袋,那絕非人類的黃色的虹膜裡,瞳孔豎直,猶如最鋒利的尖刀。
冷酷、凶蠻、毫無情感,這恐怖的怪物,是人們能想象出的最惡。安德魯看著看著,他忽然大笑起來,這笑聲是對那些不肯悔改的人的回敬,他知道自己做的沒有錯,是他們錯了;但笑著笑著他又哭了,因為眼前這一幕就是他一直在避免發生的,是他不想親眼看到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在往外奔逃,再也不見之前的鎮定,他動作慌張,甚至還被後麵人撞了一下,他摔倒在地上,又堅持著想要爬起來。
“父親!”安德魯愣了下,沒有猶豫,他衝著那個方向就跑了過去。
愛麗絲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沒有插手這一場災難,並非是她不想救下這些人,而是她知道,不管她去做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這裡,並非是真實的曆史。
她從沒想到,女王冠冕技能欄中的“一切時空中”會是如此的給力,無形之獸提醒了她“無頭騎士”的不對,可讓她能夠進入這裡的,卻是女王冠冕的威能。
它就好像是一個錨,讓她在很多時候,在碰到各種事件的情況下,依舊能夠穩定住自身,並讓許多的惡意都無法降於其身。
這或許才是它能夠觸及到品質“淡紅”的真正原因。
而在她真的掌握了這一項能力之後,一些過去看不到的東西,現今也能見到了。她抬起手,撫摸著身側一匹巨大“黑狼”的腦袋,目光中帶上了欣喜的溫柔。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無形之獸的真身,與它的下位體不同,它顯露出的形態更似於狼,渾身如煙,漆黑沒有一絲雜色,形態俊朗,姿勢端正,格外有“狼王”的壓迫力。
它安靜地端坐在那裡,任由愛麗絲輕柔地撫摸它。
黑衣的青年再次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戴著王冠的小女孩正在與她的心愛的寵物相處在一起,他攤開手中的書,讓其中的文字如同蝌蚪一般從書頁中紛雜著跳了出來。
安德魯跑得很快,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就快要跳出來了,怪物還沒有徹底從黑洞中出來,地麵就已經裂開了。無數的火焰恣意地燃燒著,到處都是人倒下的屍體,可他快到已經看不到那些了,他隻記得要跑到那個人身邊,然後伸出手,在最後一刻,將即將要掉下的他抓住了。
男人恐懼地往下望,下麵是無儘的火的海洋,可當他抬頭看,見到的卻是自己兒子那張年輕又蒼白的臉,他靜默下來,第一次認識到——
他確實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