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的謝子安(2 / 2)

月出皎兮 卉苗菁彩 8779 字 7個月前

丫頭靈芝知道瞞不住了,隻得硬著頭皮抱來了沒精打采的繡球。

“啊——”

看到一頭深粉淺粉卷毛的繡球,呂氏撒了手裡的茶碗。

繡球今兒早晌雖被謝豐和丞令按住折騰,但有芙蓉在旁照看,除了毛色被染,其實並未受到實質性傷害——到底是呂氏的愛貓,芙蓉也不敢真的撒手不管,任由兩個不知輕重的孩子下手胡來,似“小心”、“輕點”、“繡球會疼的”類似的提醒就沒停。

繡球今兒經受的磋磨大頭主要來自芙蓉一遍又一遍拿各種不明固□□體擦洗的善後。

似先前被抱去見紅棗時,繡球才剛被芙蓉使喚小丫頭沒頭沒臉地擦了兩遍燒酒,頭都是昏的。

家來一個時辰,繡球總算緩過一點精神,現見到呂氏,就跟見到親人一樣,喵了一小嗓子,述說自己的委屈。

繡球脾性溫和,家常並不愛叫。偶爾叫兩聲,也都是因為撒嬌。

呂氏很久沒看到這樣有氣無力的繡球了,一顆心隨即糾成了一團。呂氏丟下茶碗,伸手接過繡球,嘴裡念叨著“乖乖,你這是怎麼了?”抱懷裡細細查看……

不說呂氏如何心疼,就是謝知道見狀也是震愣了好一刻,方能問丫頭:“這,這是怎麼搞的?”

不隻呂氏,謝知道素日也頗喜歡繡球。

靈芝跪下認錯:“都是小人們不經心,沒能看住,叫繡球跑去中院,打翻了世子夫人的胭脂。”

作為下人,靈芝如何能說這是主子——謝豐年歲再小,那也是主子,的錯?

靈芝隻能言簡意賅地將錯攬在自己身上,即便半夜她就跟了呂氏進宮。

靈芝的話雖說不儘不實,但於繡球毛色變紅故事的時間地點事件卻是說得清楚,如此謝知道和呂氏稍微一想,就腦補出了這事的關鍵人物:謝豐。

家常呂氏都自己抱著繡球,隻今早出門上朝才交給丫頭。

中院的謝尚紅棗和呂氏一起出門後,上房必然關門閉戶。繡球即便從貓洞鑽進去也無可能打翻紅棗收在梳妝匣裡的胭脂。

再說胭脂盒才多大?如何裝得下繡球這麼大一個頭?

由此必是有人在上房。

而這個時間能壞規矩進上房翻箱倒櫃的,闔一個家就隻有謝豐。

既猜測到是曾孫子乾的,謝知道隨即淡定下來,發話道:“起來吧。以後都經心點。”

看靈芝站起,謝知道又安慰呂氏道:“孩子調皮,在所難免。要不怎麼說貓嫌狗厭呢?所幸這回繡球隻是染了點胭脂,並沒傷到其他。但等到二月二龍抬頭,讓丫頭拿剪刀把繡球蓬亂的毛剪了就好了。”

呂氏雖心疼貓,但也真沒法跟謝豐一個豆丁孩子計較,有心數落丫頭幾句,因謝知道已發話,也隻得忍下不提。

謝尚進書房後問顯榮:“你知道些什麼?”

顯榮便從他爹要粥的事開始告訴了一遍。

謝尚聽完便知顯榮知道的也有限,這便意味著事發突然,可能謝福也不清楚他爹到底哪兒不舒服。

不過,不管清楚不清楚,他爹今年都四十有九了。謝尚想:明年就五十知天命了——從此他爹過壽可稱大壽,而他作為兒子就當把他爹壽材給備下了,然後每年梅雨時節拿出來油漆一遍。

謝尚越想越難過,難過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記掛著他爹現身體不快,他作為兒子一定不能落淚,謝尚狠狠揉了把臉,方才止住淚意。

“福叔身體怎樣?”謝尚問顯榮。

謝福是他爹的左膀右臂。他爹身體不適,所有的事就必得壓給謝福。謝尚可不想謝福再出岔子。

顯榮卻答不出。

顯榮眼裡的謝福無所不能,從小到大無論他起什麼心思,乾什麼都瞞不過他爹的眼睛。

顯榮從沒想過他爹身體如何這個命題。

但現在,顯榮想起來了,想起他爹還長了謝子安四歲,前年就過了五十。

製下的壽材擱家鄉都油漆三回了。

生平第一次,顯榮覺得自己不孝,非常不孝。

謝尚見狀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他也一樣!

沉默半晌,謝尚長吐了口悶氣,幽幽言道:“以後都長點心吧!”

說自己,也說顯榮。

“對了,”謝尚告訴顯榮:“今兒早晌,夫人和我說起伯府立賬房的事。”

“早起我還想著怎麼跟我爹提,現今看,倒是儘快照家鄉現有的成例,擬個章程名單出來!”

往後京裡的事,謝尚想:他得自己擔起來。不能再教他爹和福叔給操心。

立賬房!

顯榮聞言大喜過望:謝天謝地,他主子可算是想起立賬房這個茬了!

真是太好了!

因早年謝尚便把家中財政全權委托給紅棗的緣故,來京後宅子裡的一應用度依舊都從紅棗手裡過。

顯榮雖身為管家,但因日常都跟謝尚上衙,並不在家。

紅棗為了管家方便,便在顯榮這個管家外又設了內外兩個管家,外管家樹林兼管外帳,內管家彩畫兼管內賬。

顯榮作為大管家可以隨時查賬。

聽起來無可厚非。但實際裡樹林是紅棗的陪房。

這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顯榮便不大好對賬本條目尋根問底,發表意見——似他主子謝尚尚且對樹林和氣說話,他如何能對樹林多問?

問多了,管多了,倒似質疑樹林,質疑紅棗一樣,讓謝尚為難。

所以,顯榮這個大管家當的可謂是有名無實,尷尬憋屈——不能裁冗除弊的大管家能叫大管家?

顯榮早就想立賬房了。

彆的不說,顯榮心想:賬房一立,現府裡的一切錢銀往來,不論內賬、外帳最後都必歸總到賬房。

由此往後,他隻看賬房的賬本就夠了,有什麼事,也隻問賬房就行。甚至有些裁除,也可隻吩咐賬房。

樹林若為此支不出銀子,則可以來找他商議,又或者乾脆告到夫人跟前,而以他對夫人的了解,但凡他占理,夫人並不至於偏幫樹林。

比如當年陸虎娶他姐錦書,夫人就站的他姐立場,而不是一味偏袒陪房。

顯榮的高興溢於言表,謝尚一眼望穿,不免感慨——果然,連顯榮都覺得應該立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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