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1 / 2)

聽胖胖這般說, 沈鏡心下已有了決斷。

他打算親自去看看那名成了植物人的少年樂章。案胖胖的說法原本這種事情是應該交給諸福司去辦的,不過他手下人丁單薄,少不得需要自己跑一趟。

剛好他自己也想去。他剛聽齊淩橋說起此事時, 心裡就極為憤憤不平,對樂章這個少年也充滿了憐惜。這世上不平之事實在太多,良善之人得不到應有的福報,作惡之人也得不到應有的惡報。

好人不長命, 禍害遺千年。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 漫天的雨幕將整個世界罩在一片朦朧水汽中,似乎想要吞噬萬物。狂風呼嘯著,仿佛要將樹木都連根拔起, 一些枯枝斷葉翻滾在半空中被帶去不知名的遠方。

得虧之前就把圍牆修好了, 不然這會兒一定得塌陷,那才叫做麻煩。

沈鏡披著鬥笠頂著狂風跑到大門邊將門關好,又踩著拖鞋飛快跑回了大殿的廊簷下。

院子裡已經堆積起來厚厚一層雨水,豆大的水珠落下來, 砸出細細密密的水坑。

他看著仍然白淨的腳丫子不免有些慶幸。要不是當初他先見之明將院子鋪好, 今天這一場雨下來, 估計滿院子都是水泥坑。這會兒說不定也踩了一腳的泥呢。

他將鬥笠取下靠在牆根處, 甩了甩頭, 臉上發梢上的水珠瞬間飛濺在空中。

喵地一聲, 胖胖從旁邊一躍而起, 落在大殿門邊的一個石墩上。

“鏡鏡, 你把水都甩我身上了!”

胖胖不滿地叫了一聲,開始埋頭舔起沾濕的皮毛。

沈鏡壞笑一聲,伸出濕漉漉地魔爪又去薅了把它圓潤光滑的頭頂,惹得胖胖朝他呲著呀嗷嗷叫。

“好久沒下這麼大的雨了, 感覺也還不錯。”齊淩橋揣著袖子,站到了廊下,目光悠悠地望著漫天的雨幕,麵帶懷戀。

就連四凶神也難得離開了神像,一個兩個排排站在廊簷下,默不作聲地看著遠方。

沈鏡猜他們估計是想起了當人時候的滋味了。他也不想打擾他們,也就沒說話。隻是彎身把打濕的褲腳挽起來,又將浸了水的拖鞋脫下來甩了甩水,這才又重新穿上。

“幸好之前咱們就通知了香客離開,不然這會兒一堆人擠在這裡才難受呢。”

胖胖舔完了毛,甩著尾巴趴在了石墩上,半眯著眼睛享受著裹挾著水汽的涼風。

“偶爾享受一番這清淨的雨中時光也不錯!”齊淩橋捋著胡須笑嗬嗬的。

這一場雨一下就下了一整晚。尤其到了後半夜,屋外更是狂風呼嘯,電閃雷鳴。

他聽著霹靂的雷聲心想,也不知有多少人度過了這不眠之夜。

第二天起床,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徐五爺見狀,也就沒有開門。

他也是個閒不住的,拿著掃帚一會兒打掃這裡,一會兒打掃那裡。眼看沒什麼可做的了,又跑來問沈鏡雨什麼時候能停。

沈鏡有些失笑,這徐五爺是把他當雨神了嗎?

在得知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之後,他又回了房間去拾掇他的中草藥了。

因為下雨,沈鏡和徐五爺都懶得出去買菜。中午的時候,徐五爺從屋後的菜地裡摘了幾個茄子,和一籃子四季豆。

沈鏡幫忙把四季豆清理乾淨,又按徐五爺的要求切成絲。下鍋後直接爆炒,更加入味。茄子直接入鍋蒸,將小米辣小蔥切沫,淋上香油醬油等調味料,攪拌後再澆到熱氣騰騰的蒸茄子裡,香味四溢。

甚至勾得齊淩橋都從神像裡鑽了出來,眼睛直勾勾盯著鍋裡的菜,恨不得直接扒進肚子裡。

兩道菜雖然簡單家常,卻意外的非常好吃。沈鏡食欲大增,連吃了兩碗飯。看得齊淩橋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沈鏡咂咂嘴,萬分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沒辦法,誰叫他沒有肉身吃不了人間食物呢。

還是老老實實回去吃香火吧,比這些美食管用!他戲謔的眼神登時氣得齊淩橋吹胡子瞪眼,一甩袖子飛回了大殿。

吃完飯,沈鏡抬頭看了眼天空,還是烏蒙蒙的,微風吹拂,帶來一陣陣冰涼的水汽。雨已經小了,隨著冷風絲絲縷縷飄散開,撒在頭發上好似裹了一層白糖。

他拿了把雨傘,跟徐五爺打了聲招呼,就要出門去。

胖胖眼疾手快,嗖地一下就衝了過來,兩隻爪子搗騰著爬到了他胸口。沈鏡忙伸出一隻手拖住他的屁股,有些無奈。

“你這家夥,剛才吃飯的時候不見你的影子,這會兒倒是跑得快。你是有千裡眼還是順風耳啊?怎麼這麼及時?”

“那些菜葉子有什麼好吃的,都沒有肉!”

胖胖哼了一聲,扭著屁股穩穩窩在他的胸口處,小腦袋微微側過來,嘴巴一張一合說著話,連同兩側白白的胡須也跟著一抖一抖地。

“鏡鏡,你是不是要去看那個樂章?我也要去,帶我一起去!”它眨巴著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瞅著他。

沈鏡心一酥,恨不得摟著它的小腦袋狠狠親上一口,拒絕的話哪裡還說得出來。

“算了算了,你自己扒好,我要打傘可顧不得摟著你,掉下去被水打濕可不許鬨脾氣!”

沈鏡撐開雨傘,將大門推開走了出去。

胖胖頓時得意地點點頭,身子微微一動,軟趴趴地扒在他的懷裡,隻一個小腦袋墊在他的肩膀上,舒適地眯起了眼睛。

沈鏡也不再管他。目前據他所知,樂章現在就住在市二醫院裡。他打算先去看看他目前的情況。在這之前,他已經提前查看了一下樂章的生命線。

這孩子倒是有些可惜,從小就聰明活潑,心地善良,同理心非常強,也正因此,他才會毫不猶豫跳下水去救那溺水兒童。而這也是他的命運轉折點。

其實即使他跳下水去,也不一定會成為植物人。當時他把那溺水兒童拖至岸邊時,已經精疲力儘。

而此時那兒童的父親也已經趕到岸邊,他著急忙慌將小孩拖上了岸,卻完全遺忘了還在水裡掙紮的樂章。

他此刻已經到了極限,靠自己根本沒有力氣再上岸,他撲騰了兩下就沉進了水裡。等岸上其他人發現,將他撈出來時,已經晚了。

如果當時那幼童的父親能將兩人一起拉上來,樂章根本不會有事的。

但有些人就是如此的自私冷漠。

樂章成了植物人,家裡再沒錢繼續治療,隻得把他帶回那個簡陋陰暗的出租房裡。沒過多久,原本應該有著大好年華的少年就咽了氣,死在了他二十歲的那一年。

還真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沈鏡心裡冷笑了一聲。

從城隍廟到市二醫院沒有直達的公交車。下了車後,還得走十幾分鐘的路程才能到。

沈鏡下了車,小心地跨過站台處的水坑跳上了台階。昨晚的雨下的太大,街道上一些低矮的地上還有積著一些水坑,車子飛馳而過時,能濺起漫天的水花。

他撐著雨傘,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微微冷風拂過麵頰,夾雜著些微的水汽,倒是彆有一番滋味。

因為下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比平日裡少了許多,偶爾有一些人撐著傘,也是行色匆匆,走得飛快。

他一個人慢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反倒多出了幾分悠閒愜意。

前方路口處亮起了綠燈,街對麵的行人陸陸續續走了過來。

其中一名男子未打傘,頭頂黑發上細細密密地鋪滿了銀亮如白砂糖一般的水珠,身上的襯衣也打濕了貼在前胸後背上。

男人舉著手擋在額前,小跑著衝了過來。隨後,他抹了一把臉,一邊甩手一邊往前走,在經過一根電線杆時忽地身體一麻,就那麼“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周圍人都是一驚,紛紛停下腳步看過去。男人好似過電一般渾身抽搐著,似乎想爬起來,四肢卻已經不聽使喚。他腦袋一歪,竟然直接砸進了旁邊的一個水坑裡,直接把頭臉都完全浸進了渾水裡。

隻片刻功夫,男人渾身就僵直了,兩手也好像被什麼凍住了一般蜷縮在胸前。整個人就那麼直直地躺在地上,唯有一顆腦袋泡進了水坑裡。

一切都發生在片刻之間,眾人都是大驚失色,紛紛圍了上去想要去救助男人,卻又躊躇不決。明眼人都是看得出來這是漏電了,貿然過去隻怕也要觸電。

沈鏡正要衝過去,然而旁邊一個姑娘動作更快,她似乎什麼也沒想,危急關頭也隻是單純的想要救人。

她匆匆上前就要扶起男人,然而她剛靠近男人,身子立刻一抽,也摔了下去。整張臉頓時露出了痛苦之色,趴在地上拚命掙紮著想要爬出來。

這一幕惹得眾人更是著急,紛紛叫道:

“哎呀怎麼這麼傻,這是漏電了啊,咋能就這麼衝上去!”

“快救人啦!有沒有棍子,找根棍子!”

“傘行不行?傘是絕緣體嗎?”

眾人嘰嘰喳喳,又驚又慌,一時竟沒一個人敢上前去,畢竟小命要緊,誰也不知道這電流強度大不大。

沈鏡嘖了一聲,將傘扔到一邊,快速衝了上前去。胖胖也非常識趣地從他身上跳了下去,給他騰出手來。他一手拉一個,瞬間就將兩人從電流中心處拉了出來。

眾人驚叫一聲,都有些驚詫他竟然沒有觸電,這麼輕易就將人救了出來。不過大家也沒糾結太久,紛紛湊上來查看兩人情況。

看得出來,眾人也並非是冷漠之人,隻是對泄露的電壓感到恐懼,不敢輕易上前救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