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倒還好,一脫離了電流的桎梏後,掙就紮著站了起來,後怕地在地上跳了跳,臉色才好了一些。隻是身體仍然一片麻木,旁邊好心的小姑娘拍著她的手臂,替她舒緩肌肉。
她也是一臉的感激。
沈鏡見她沒事,也暗暗鬆了口氣,將注意力放在了男人身上。
顯然他沒有女子幸運,電流麻痹了他的感官,偏偏又倒黴得掉進了水坑,要是再晚一點,還真就淹死了。
沈鏡悻悻地想著,這要上了社會新聞,不知道和當初他自己被雷劈死相比哪一個更丟人。
男人此刻已經臉色發青,雙目緊閉,早已經昏死了過去。
眾人都很擔心,又是報警又是打急救電話,還有人想要上前對他進行搶救。嘰嘰喳喳,好一通手忙腳亂。
沈鏡揮開了他們,自己蹲了下去給他做心肺複蘇,在按壓胸口時注入了一點靈力。不一會兒,男人就不負眾望地睜開了眼睛,歪著頭不住地嗆咳。
眾人見了頓時一陣歡呼,
“醒了醒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我就說會沒事兒的。”
“幸好救得及時,再晚點兒可就難了。”
“多虧了這小夥子,是個厲害的。”
......
大家拍著手掌不住叫好,又是誇讚沈鏡,又是對著男人唏噓不已。搞得他好像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弄得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沈鏡臉色微微泛紅,將男人扶了起來,“怎麼樣,還好吧?”
他輕拍著他的背,能感受到他僵硬的肌肉已經逐漸恢複,臉色也沒剛才那麼發青了。
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
男人胸口急促起伏著,一身的水,尤其是頭臉上,淅淅瀝瀝地淌著渾水,黑發裡海夾雜著一些泥沙。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呼吸後,心下也是後怕不已。
誰能想到,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普普通通地出一趟門,在這條經過無數次的街道上,在一根不起眼的電線杆下,差一點就失去了生命。
還是淹死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水坑裡。
一想到這個,他的臉就綠了。以前也聽說過有人被淹死在洗臉盆裡,他還覺得荒謬。如今自己也險些命喪小水坑,才知道天下之大,奇葩事之多,沒什麼不可能!
他從大家口中得知是沈鏡救了他以後,忙拉著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謝,恨不得當場跟他結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沈鏡嗬嗬笑著,扭曲著臉用力抽出了手,好險,差點就掰折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再沒有剛才生死之間緊張焦灼的氣氛,很快,男人又得知還有一姑娘不顧危險上前拯救他。
他在眾人的指示下看向了那名女子,隨後吸了吸鼻子,又抬起袖子擦乾淨了臉,把右手的汙水也在褲子上抹乾淨,才上伸出右手。
“謝謝哈,太謝謝了!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以後一定福氣滿滿,財運滾滾!”
那姑娘也抿著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伸出右手跟他握了一下。
沈鏡心下登時有些忿忿,感情跟他握手就不需要擦手擦臉唄,怎的還區彆對待呢?
很快,救護車就過來了。
男人雖然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但到底閻羅殿裡走了一回,還是去看看放心一些。
他一邊朝大家彎腰感謝,一邊上了救護車。隨著男人坐車離開,眾人也一下子就散開了。
街道上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那一段小插曲從來不曾發生一般。
沈鏡擔心有人再觸電,在那裡等了一會兒直到有維修工過來,他才撐著傘離開了。
胖胖連忙跟了上來,他嫌棄地上都是水,走了一會兒就撒嬌耍賴要往他身上撲。
它沾了一爪子的水,沈鏡也很是嫌棄,但也拗不過對方,隻得抽出紙巾給它四隻爪子擦乾淨了,才允許它上來繼續窩進他懷裡。
胖胖滿意地呼嚕了一聲,抬起爪子拍拍他的脖子,示意他趕緊走後,又繼續將腦袋墊在了他肩膀上。
沈鏡一手打著傘,一手還得拖著他肥肥的大屁股,心裡忽然就有些瞧不慣它的悠閒了。他咬牙憤憤地捏了把貓屁股,驚得胖胖“嗷”地一聲,險些摔到了地上。
沈鏡哼笑一聲,總算出了口惡氣。這才滿意地摟著他繼續往醫院過去。
沒走幾分鐘,就到了醫院大廳。沈鏡知道樂章現在就住在住院部5樓506號病房。
他也沒耽擱,直奔電梯過去。
醫院好像從來沒有淡季一說,一年四季無論什麼時候過來,人總是很多。
沈鏡擠進了電梯,裡麵已經人滿為患。好在他提前讓胖胖隱身了,不然抱著一隻貓,怕是要惹來其他人的不滿。
5樓很快就到了,他抱著胖胖飛快鑽了出來,才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
走廊裡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來來往往都是病人和家屬,時不時有穿著白衣的護士急匆匆走過。如此的忙碌。
沈鏡掃了眼門牆上的號碼牌,順著方向一路走到了儘頭,才看到506號病房。
病房門並沒有關上,裡麵擺著好幾張床位。想想也是,以樂章的家境,也住不起單人病房。
他一眼掃過去,其中張病床上躺著兩名老人,和一名青年。人都神色懨懨,無精打采的。身邊圍坐著一兩名家屬,正低聲跟他們說著什麼。
而最靠裡的那張病床上躺著一名少年。少年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雙目輕輕閉著,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一動不動。若不是他身上還插著管子,手上還打著吊針,隻怕會以為他隻是睡著了。
不過不知道植物人算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睡著呢?
“鏡鏡,那人是不是就是樂章?咦......他的家人怎麼沒在呢?”胖胖支起了身子,左右張望。
沒有家人在不是挺好嗎,也方便他過去查看。
沈鏡想著,正要抬腳進去,身後忽地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便是一道暗啞粗澀的嗓音響起。
“麻煩讓一讓好嗎?”
沈鏡忙回頭一看。一名分外憔悴的女子站在他不遠處。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T恤牛仔褲,非常樸素。有些乾枯的長發隨意地攬在腦後,兩縷碎發亂糟糟地夾在耳後。一雙眼睛腫脹乾澀,血絲紅得幾乎要浸出血來。
她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頹敗的氣息,好像再沒有什麼能勾出她的喜悅。那雙望過來的瞳孔裡溢滿了絕望,仿佛能把人溺閉其中。
“抱歉!”
沈鏡忙退開一步,讓出了房門。女子點點頭,就要進去。
“等等,請問你是樂章的媽媽嗎?”
女子停下腳步,看向他疑惑道:“你是?”
沈鏡語氣有些沉重地說:“梁阿姨你好,我是樂章的朋友,聽說他出了點事,就過來看看他。”
話一說完,沈鏡就有些囧,他既然是來醫院看朋友的,竟然什麼也沒帶空手就來了,實在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梁平容並沒有在意這些,她聽了後疲倦的臉上勉強勾起了一分笑意,“原來是樂樂的朋友啊,謝謝你來看他。不過他已經昏迷了很久,隻怕是......”
說著她的聲音就帶上了一絲哭腔,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眼睛卻依然乾澀,隻怕是哭得太多已經哭不出來了。
“梁阿姨你彆太擔心,樂章他是個有福氣的人,一定會沒事兒的。我們聽說他救人的事情,都很佩服他呢。您把他教得很好,他是個很善良的人。”
“善良有什麼好?還不是躺在這裡生死不知。要早知道他會這樣,我就不該跟他說什麼助人為樂,害得他成了這個模樣......”
梁平容眼裡閃過悔恨,她抽了抽鼻子,又深吸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情緒,才又看向了沈鏡說:“不好意思,你彆介意。那個......”
“我姓沈。”
“沈同學,謝謝你的好意。快進來吧,彆站這裡了。”
看來梁平容是把他當成了樂章的同學了。他心下有些尷尬,自己比樂章大了六七歲,竟然還能冒充一把他的高中同學。還好他長得不著急,不然還真不好辦。。
梁平容先一步進了門,站在一旁將門推得更開,好讓沈鏡能方便進來。
沈鏡抬腳走了進去,心裡卻在歎息,這一家子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啊。
可惜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