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報應不爽(二合一,17……(1 / 2)

深夜, 漆黑的夜空中,一抹淺淡的月光如薄紗般輕輕灑下,月色朦朧, 樹影婆娑。燈紅酒綠的城市也仿佛陷入了沉睡, 座座高樓寂靜無聲,昏暗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偶有一輛汽車飛馳而過, 在寂靜的夜中留下一道空明寂靜的破空音。

“樂章......樂章......快來......快隨我來......”

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從未知的遠方傳來。樂章好像從很深很沉的黑暗裡醒來, 他好像睡了很久, 整個人朦朦朧朧的, 似夢又似醒。

那聲音好像有什麼牽引力, 勾著他從床上爬起來, 身體是前所未有的輕。

迷迷糊糊間,他循著聲音穿過窗戶,穿過漆黑的街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裡,隻知道要跟隨著那聲音, 去往任何一個地方。

然後, 他看見了一個青色的影子。

那影子高大極了, 立於黑暗中, 若隱若現。

“樂章,城隍有令, 讓你速速前往城隍廟!快隨我來。”

離得近了, 這道聲音便顯得渾厚威嚴。青色人影一轉身,往黑暗深處而去。

樂章聽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大腦裡混混沌沌,隻知道緊緊跟著他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月光之下,他似乎看見了一座廟宇。那廟在黑夜中散著淡淡金光, 同銀白的月光交相輝映,如同夜色下一盞明亮的指引燈。

隨後,那引著他的青色人影徑直往裡飛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金芒之中。他微微一怔,也不再遲疑,往裡猛地一紮。

霎時間,仿佛有一汪清泉兜頭潑下,他一個激靈,腦子頓時一片清明。

這裡是?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想乾什麼?你們這是綁架!我警告你們最好趕緊放了我,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一道粗糲又帶著幾分驚恐的大叫聲在耳邊響起,他轉頭看過去。恰好看見一白金色人影正壓著一個身材高壯,滿身橫肉的男子走了進來。

樂章見狀,心下也有些惶恐。他盯著那不斷掙紮的男人,心裡有了幾分疑惑。奇怪,這人是誰?怎麼好像有些眼熟?他有在哪裡見過他嗎?

這男人正是曾常坤。

此時的他心下驚懼交加,他原本在家睡得好好的,再睜開眼睛莫名其妙就來到了這麼一個陌生奇怪的地方。

他是被綁架了嗎?這綁匪又是怎麼無聲無息把他從家裡綁出來的?他老婆和孩子怎麼樣了?他們發現他失蹤了嗎?他們報警了嗎?

他們為什麼要綁架他?

一連串的驚疑不斷襲上心頭,讓他又怕又怒。尤其是抓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無論他怎麼掙紮都甩不掉。

他一向力氣極大,能單個人就能製住他的人幾乎沒有。除非是經過特彆訓練過的。

這時,他忽然發現身邊似乎多了一個人,他轉頭一看,是一名身材單薄的少年。

他心下一怔,隻覺這少年分外眼熟。然而下一刻,他眼睛忽地瞪大,好似終於認出了少年。五官當即扭曲猙獰,指著少年怒喝道:

“好啊,好啊!原來是你們!這是碰瓷不成直接綁架了是吧。說什麼成了植物人,一天天裝可憐來我家討錢。這是看騙不了錢就露出真麵目了。”

少年還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你們趕緊放了我。想要我的錢,做夢吧你。你們這群畜生,不要臉的吸血鬼。你他媽的,勞資弄死你......”

曾常坤越罵越氣,咆哮著就要撲向身邊的少年,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樂章嚇得一個哆嗦,不住往後退。

然而下一刻,曾常坤就覺得抓在肩膀上的手一用力,就像是骨頭直接碎在了肉裡一般,疼痛欲裂。

“老實點!城隍爺在上,豈容你放肆!”

那鉗製住他的白金色人影忽然厲喝一聲,嘯音幾乎震耳欲聾。他身體一抽,當即跪倒在了地上,渾身癱軟。

就連樂章也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眼前似有層層黑斑閃過。

見人老實了,那白金色人影也鬆開了男人,和旁邊的青色人影往上方走去。

城隍爺?是傳說中的城隍爺嗎?

樂章心下疑惑,他微微抬眸往上看,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大殿上方的高台上已經坐了一個人。他穿著紅色官服,頭戴長翅帽,正擰著眉看向他們。神色嚴肅,目露精光。

他就是城隍爺嗎?是了,剛才他迷迷糊糊間就好像聽到那個帶他過來的人說是城隍要見他。

城隍爺麵前的長桌上還趴著一隻胖嘟嘟的狸花貓。貓咪修長的尾巴微微晃蕩著,那雙碧藍的瞳孔收縮著,微微放出寒芒,好像能把他的魂魄都吸過去。

他微微一顫,急忙轉開了視線,就看到了城隍爺身側站著的留著山羊胡的瘦削老人,他一手拿著毛筆,一手捧著一本簿子。

這莫非就是判官?那支大大的毛筆是判官筆嗎?

而下首左右兩側各站了兩人,各個身材高大,威武有力。

他們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可是不太像啊.......

樂章正迷惑著,心下卻忽地一個激靈。等等,城隍,判官,黑白無常......這是.......難道他已經死了?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才參加完期末考試嗎?然後呢......然後他回家了,對,他回家了,他怎麼會死呢?他是怎麼死的?

樂章捂著頭,痛苦地低吟著,他怎麼想不起來了。

“不用擔心,你並未真正死去。”

上方忽然傳來一道空靈清寂的聲音,莫名撫平了他心裡的不安。

他下意識抬頭看去,正好對上了城隍爺略帶溫和的眼睛。

“樂章,你可還認得你身旁之人?”

樂章微微一頓,轉過頭去仔細地看了看身邊的男人。他身體正微微地顫抖著,臉色一片青白。好像在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他搖了搖頭,老實回答,“有點眼熟,但記不清了。”

沈鏡心下了然,微不可查地點頭。認不出也正常,畢竟昏睡那麼久了。

沈鏡將堂下兩人的狀態看得一清二楚。老實說,有了四凶神幫忙以後,他這城隍爺總算不至於那麼寒磣了。至少去引生魂前來城隍廟時不用他親自過去了。

而且,對待像曾常坤這種惡魂,威嚇啊,殺威棒啊之類的也不用他親自出手,保留了幾分城隍的逼格。

他讓青鬼去接了樂章的生魂過來,又讓金鬼將沉睡中的曾常坤的生魂拉了過來。

而曾常坤果然也沒讓他失望,態度十足的囂張。也難怪他能對樂家一家人做出那樣黑心腸的事情了。

他瞅了一眼被嚇得渾身無力,爬伏在地的曾常坤,給金鬼投去了一個滿意的眼神。

乾得不錯!

他清咳一聲,壓低了聲音問:“曾常坤,你可知本城隍為何會叫你過來嗎?”

這聲音卻不像之前那般溫和,反而透著冷厲威懾,回蕩在這間大殿之間,仿佛從四麵八方襲來,讓人無處可躲。

曾常坤渾身一抖,他此刻已經意識到了不對。之前一睜眼便出現在了這奇怪的大殿裡。他也沒來得及觀察,已經被憤怒和驚疑占據了大腦。

直到那一聲詭異的厲喝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他這才偷偷打量起了周圍環境。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接躥向了頭頂,渾身都抑製不住的哆嗦起來。

是啊,他隻是在家睡覺而已,怎麼可能會無聲無息就被綁架過來。

除非......除非綁他的不是人。

“我......我這......”他壯著膽子偷偷往上瞥了一眼,登時對上了好幾雙冰冷鋒利的視線。

“我不知,不知。請城隍爺恕罪,請城隍爺恕罪!”他忙垂下頭,跪在地上的雙腿有去浸入了冰水裡,冷得刺骨。

當真是死鴨子嘴硬,沈鏡哼了一聲,“你不知?既然不知又恕的什麼罪!你自己做過什麼還用本城隍提醒你嗎?”

曾常坤卻不說話了,或許是不敢說。他開始砰砰地磕起了頭,死亡的恐怖占據了他的大腦。他隻知道,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你既不說,那就讓本城隍來替你說。你還認得你身旁的少年嗎?”

曾常坤抖著唇,將頭埋得很低,渾身顫抖得厲害。

“他叫樂章,今年16歲。本該是前途無限。但一個月前,他為了救你的兒子不顧危險跳入水中。然而關鍵時刻你卻對他置之不理,任其在水中掙紮,視為不仁。他因為你曾家父子不幸成為植物人,你分明有能力,卻不管不問,甚至侮辱其家人。視為不義。你不仁不義,恩將仇報,實在天理難容!”

“不......不,不是這樣,我沒有,我沒有......”曾常坤依然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落水?植物人?這是在說他嗎?

樂章在旁邊靜靜地聽著,越聽越迷茫。他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大腦一聲轟鳴,雪花般的記憶碎片在腦內盤旋放映。

他想起來了,他記得他那天考完試後正要回家,途經三古橋時,見到一小孩掉進水裡掙紮。

他一時著急便跳了進去,奮力把小孩拖到了岸邊。可惜大概是前一天晚上太緊張沒休息好,所以沒來得及上岸就已經體力透支。

不過好在很快就有一個男人衝了上來,他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把小孩推到了男人手邊。男人成功將小孩抱上了岸。他以為對方很快也會一起把他拉上去。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那人抱起小孩後就背過了身,隻顧摟著孩子查看情況,全然已經忘了還在水裡的他。

他感覺到了四肢的無力,他死死地盯著男人的側臉,在心裡呼喊著,等等,還有我啊,我還沒上岸啊!救救我,救救我......

河水幾乎淹沒了他的口鼻,窒息的痛苦讓他拚命掙紮,他想奮力呼救引起男人的注意。但一切的努力好像都無濟於事,他喊不出聲,男人也似乎徹底忘記了他。

力氣終於消耗殆儘,他帶著滿心的恐懼害怕,卻不得不掙紮著沉進了水底......

樂章猛地睜大眼睛,那最後溺水的無助痛苦仿佛又重新席卷了他,他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不停地喘著粗氣。

“是你,我想起來了,是你!你是那小孩的爸爸。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不救我,明明隻要一伸手,隻需要你拉我一下......我已經在岸邊了,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

樂章怒吼著,他實在不能理解,也無法原諒。明明隻是舉手之勞,甚至要不了兩分鐘的事情,他為什麼不拉他一把呢?

他明明是在救他兒子啊!為什麼會有這麼冷血的人呢?

樂章的質問怒吼讓曾常坤抖得更厲害了。

“對不起啊小同學,叔叔當時不是故意的。我沒看見......我沒注意,當時我兒子嗆了水,我心裡著急啊,我沒想那麼多......”

樂章恨恨地瞪著他。

“夠了!”

沈鏡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他實在低估了這家夥的臉皮,到現在了還不知悔改,當真可恨。

“曾常坤,你當這裡是什麼?你以為本城隍是能任由你糊弄的糊塗蟲嗎?大殿之上還敢謊話連篇,不怕本城隍將你打入無間刑獄嗎?”

曾常坤一抖,又砰砰磕起了頭。

“城隍爺饒命,城隍爺恕罪。我知道錯了,求您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多做善事。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兒子要養,我不能死的啊......求您放我回去吧,求您放我回去吧!”

“我回去後我給您塑金身,我日日供奉您......”

謔喲,竟然公然賄賂他?他是那麼膚淺的神嗎?

沈鏡眯起了眼睛,看他平時那麼囂張,還以為他多剛呢,原來也那麼怕死啊?

“城隍爺您不能饒了他!”樂章也跪了起來,他瞪著曾常坤的眼神裡透著濃濃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