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沙來說,什麼招數最有用?
打感情牌。
果然,他們當天就接到了軍部統領寧鴻雪的傳召。
寧鴻雪見他們的時候穿著軍服,但身上沒有那些雪亮逼人的軍章。似乎是被他特意摘下來了。
“坐。”他伸手讓四人自便,“不必拘謹。”
雖然他嘴上說著不必拘謹,但四人已經因為他反常的表現而拉高了警惕心理。
“抱歉,寧統領。”周律麵無表情地說,“我們沒能獲得第一場團體賽的勝利。”
“團體賽?那已經不是什麼要緊事。那麼多機械人突然出現在賽場,比賽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寧鴻雪堪稱和顏悅色,“雖然帝國的……皇儲殿下確實表現亮眼,但你們幾個也不差。”
周影一向心計不顯於色,坐下的動作最悠然自得:“您傳喚我們,是有什麼吩咐吧,舅舅?”
寧鴻雪點頭:確實。但不是什麼困難的任務。
說著,寧鴻雪把四封銀白色的請柬推到他們麵前。
“如你們所見:帝國給聯邦送來了邀請函。邀請我們派出人員前往帝國見證皇儲的加冕儀式。”黑發男人笑著說道,“我們研究了一下,你們幾個也應當被邀請。”
幾人對視一眼,把麵前的請柬展開。
的確是帝國那邊發來的邀請函。
亞寧稍稍鬆了口氣,說:“謝謝寧統領,那我們就收下了。”
“不可能就我們四個去。還有哪些人同行?”周影問道。
“還有一些權威的媒體會派出記者。”寧鴻雪眉目懶怠地揮手,“你們和那些記者一起出發、回來即可———這是不含有任何政治意味的邀請,聯邦也不會派出什麼外交官或是軍人隨行。要知道,去的人太多,人家也是懶得招待的。”
亞寧和嚴靜怡都難.免.流露出一點喜悅的神情。
去帝國!
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安安心心地和白沙一起待一段時間了!
“謝謝舅舅。”周影乾脆地收起請柬,笑著抬頭,“不過,這是舅舅為我們爭取來的請柬呢,還是帝國那邊指名要給我們的請柬呢?”
寧鴻雪含笑的眼神掃了周影一眼,那眼神裡卻莫名有一絲寒冷。
論外貌,隨著周家雙胞胎的逐漸長成,明顯是周影更類寧鴻雪一些。
兩人笑裡藏刀地互相看著對方,直讓人感慨血緣的奇妙,也讓圍觀的人不由地脊背發涼。
對峙半晌,是寧鴻雪先退一步,他垂下眼,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好吧,是阿瑞斯帝國的陛下,塞西爾·羅寧——他知道你們和白沙之前的關係,特地送來請柬給你們的。”
周影:“果然如此。”
“計較這些有什麼意思呢,阿影。”寧鴻雪說道,“好了,你們去吧。這次去帝國,也算是給你們放個短假。”
四人站起來,向寧鴻雪行禮告辭。
臨走前,亞寧開口問了一句:對了,統領,傑妮絲現在怎麼樣了?
“她身上的缺陷太多,研究人員已經在調整了。”寧鴻雪隻說了這麼一句。
亞寧還想問些什麼,被嚴靜怡皺著眉頭拉走。
剛剛遠離寧鴻雪的辦公室,亞寧歎息道:是被你料到了,他們打算讓我們去打感情牌.....
並不準確。嚴靜怡挑眉,邀請函是帝國特地發給我們的,又不是聯邦軍部拿到了名額特地發給我們。但一開始我還真沒反應過來,真以為是寧鴻雪那麼用心,還送我們去看加冕儀式……不過,周影,你怎麼猜到的?”
“你們倒是打卡請柬看一眼。”周影有些無奈地說。
幾人這才打開請柬,乍一看,就愣住了。
“致被邀請者”,那一欄寫的他們的名字,一筆一畫都是白沙的筆跡。
-這是白沙親自為他們寫的邀請函。
白沙的筆跡也相當嚴謹,優美不輸一些印刷的字體。
寧鴻雪或許是認不出白沙的筆跡,厚著臉皮就想把得到請柬的功勞攬下來。
嚴靜怡把請柬揣進自己懷裡,罵道:“簡直無恥!”
外界發生的一切,白沙其實都不是非常清楚。
因為她自從應下要做皇儲開始,她的皇儲培訓課程就再、次、上、線、了!
教授她的人和當年差不多是同一批,隻是教授課程的標準更加嚴格。
韓隴再次整理了一大堆書籍,十分有動力地來給白沙上課,但他給白沙授課的時間卻被一再縮減。現在,什麼加深對政務的了解,什麼提升政治敏感度,什麼擴張國際視野,都不是最要緊的事。
最要緊的是要讓白沙遊刃有餘地渡過這次皇儲加冕儀式。
首先,白沙需要一張屬於自己的“皇室證件照”,好掛在自己的家族樹上,也方便向外界展示。
為此,塞西爾羅寧為她召集了最好的“形象設計團隊”————其實他們分彆是國內最好的服裝設計師、發型師、美容師等等臨時磨合後湊出的團隊,其中有幾個白沙非常招架不住的人,比如捧著她的臉尖叫她“暴殄天物”,又比如不斷擺弄她的頭發、逼著她嘗試各種美容手段……總之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讓她顯得“容光煥發”。
為了拍照的需要,白沙換上了一身有些累贅的禮服。
禮服總體上還是軍裝式樣,卻華麗到有些華而不實,風格偏向幻想與浪漫————白色的底衫上印著暗紋,本不起眼,和領口花費大量的金線與寶石繡出的花型排扣相互映襯,卻有種絕塵的高貴氣質。同色調的長褲紮進綴著流蘇的軍筆裡。銀紫色的錯襟外套有一側垂至膝蓋之下,下擺也用金線繡滿了古樸卻優雅的紋樣。
白沙扯著自己領口的寶石珠帶,銀灰色的長發在軍帽下散發出珠光般的色澤:差不多得了。
負責給她打理這身行頭的女設計師癡迷地望著她,嘴裡卻毫不留情:還沒完呢。
白沙:“還有什麼?”
女設計師:“這是胸針。嗯,還有這個西番蓮花的寶石鏈飾,是戴在腰上的——”
胸針————可以忍,不大。西番蓮花鏈飾————皇室象征,理所當然。
但總有一些飾品是白沙吃不準要戴在哪裡的。
比如她麵前的一件金色金屬環,黃金鏤空相接,藍色晶石點綴其上,被打造地精美異常。
“這是戴在哪裡的?手環?”白沙用戴著手套的手把它拾起來,感覺尺寸不對。
“差點忘了這個!這可是這套服飾設計的點睛之筆!”設計師的眼中冒出明亮的光彩,“這是腿環!!
白沙被她突然拔高的音調嚇了一跳。
“沒必要吧。”白沙有些無奈地說道,“拍照不是最多拍到腰際嗎?”
說著,她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帽子,推開身邊環繞的幾個人往外走:“今天就到這兒吧,這身裝束已經足夠完美了。
不行,殿下——
白沙仗著自己腿長,快步往外走,很快把過分熱情的設計師小姐甩掉。
路過門外的噴泉水池,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往水麵上一看,不由微愣。
水麵上的人影有些迷糊,但也已經足夠清晰。
她看見了俯身的另一個自己:黃金與寶石的冰冷與華貴沒有喧賓奪主,而是恰到好處地驅散了精致臉龐上最後一絲少女的纖弱氣息,哪怕神色平靜、不故作姿態,也有種不容侵犯的威嚴與高潔之感。
原來這身裝束不僅華貴那麼簡單———它也是權勢,也是武器。
白沙深深吸一口氣,往皇帝的寢宮走去,負責留影的人正在那裡等著她。
如果是平時,為了拍出一張滿意的照片,她起碼得凹好幾個小時的造型,但現在的她已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氣了,隨便拍幾張應該就能交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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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照片是要留傳給後人看的。依照我的經驗,你隻要擺出要殺人的表情,影師就會非常滿意。因為皇室攝影師的審美都很統一,他們注重‘皇室威嚴’。不過也有例外……你母親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就是笑著的,她笑的很開心。
白沙倒是沒有一定要留下一張“破格”照片的想法。她隻想趕緊結束這些繁瑣的準備,回她的實驗室去。之前忙於聯合軍演,她還有很多項目的實驗數據沒有看呢……
白沙想著想著,就滿腦子的實驗數據,低著頭剛走進拍攝場地,剛走了十幾步,就發現自己的視線裡多了一雙鋥亮的黑色軍靴。
“誰教你的低著頭走路?”白沙腦門上被彈了一下。
“彆動我的頭發,舅舅。”白沙可不像再回去被折騰一頓,於是馬上抬頭,然後就呆住了。
她自覺今天穿的已經很拉風了,沒想到她舅舅還能更拉風,黑金配色的半肩披風上掛了綬帶、金穗、寶石、珍珠……簡直像棵行走的聖誕樹。
但,確實很好看。
他還將自己的長發束成了高馬尾——是白沙當初捏人玩的時候最喜歡的發型。
白沙頓時有點心虛,轉移話題:“舅舅,今天是我拍照。”她在“我”字上加了重音。
“我知道。”塞西爾·羅寧扭過頭,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但我們還沒有合過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