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瑞斯帝國,每屆皇儲的加冕儀式走的都是差不多的規格和流程。
但在皇帝塞西爾羅寧的默許之下,負責管理皇室內務的部門花了最高的預算來操辦白沙羅寧的皇儲加冕典禮——多出來的部分由塞西爾·羅寧自己花錢貼補。
隻要有了錢就好辦事,這個道理在天底下是通用的。
現在距離加冕儀式正式開始還有二十四小時。他們有機會對場地做最後的加工和修繕。
負責把控現場的皇室禮儀言本身也出自皇族。雖然是多代前的旁支,但這足夠令他驕傲,也讓他對羅寧家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歸屬感和責任感。
禮儀官本人就在室內設計上有非凡造詣。接到塞西爾·羅寧命令的當天,他就立誌,窮儘一切方法,也要把這次盛典辦到最好。
禮儀官的優雅從從外貌看來無可挑剔。他穿著一身暗青色的禮服,前襟交叉,金線繡成的兩道直紋沿著胸口的位置繞進胸膛,腰際的寶石紐扣是琥珀色的,熠熠閃光。他的雙手都戴著柔軟的白色手套,一手將平板夾在腋下,另一手在指揮著現場,作出最後的調整。
他把現場的設計圖看了不知多少遍,早已經將每一個細節都刻在自己的腦海裡。他現在是以自己的感覺在為場地做最終的調整:例如彩窗上掛著的窗簾應該擺成什麼模樣,又比如地上延綿的紅色長毯上是否有任何一絲有礙觀瞻的褶皺。
沒人覺得禮儀官是在吹毛求疵。
因為看那些吊簾不順眼,是他親手將那些窗簾紮到優美又顯得自然的形狀的;看地上的褶皺不順眼,他也會盯著自己的直係下屬把那些毯子一點點熨平。
總之,他不是講大話,也不是瞎提要求,他幾乎事事都親力親為。
當場地的最終效果呈現在眼前的時候,所有工作人員都覺得,連日的精心布置是值得的。
根據傳統,皇儲的加冕儀式、皇帝的登基儀式,都在修靈殿裡舉行。
修靈殿是座足以容納幾千人的宮殿,主要作用就是用來慶祝皇室的一些重大事件。在沒有事務需要用到這座宮殿的時候,它就會是一個向國民免費開放的曆史景點——當然是每天限製人流量的那種。
修靈段的穹頂有許多重,墨藍色的底上灑著點點金芒,銀色的線條繪製著巨大的形象圖:那是阿瑞斯帝國最初的疆域圖。
宮殿四麵都是巨大的彩繪玻璃窗。金藍色交織的邊框花紋,將那些泛著虹色光輝的玻璃分割成一塊一塊的花瓣圖形。小花瓣組成大花瓣……從二樓高處的視線望去,這些玻璃窗正好被分割成一朵巨大的西番蓮花。
“帝國的每一寸疆土,幾乎都是由先祖的開拓而來。開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也帶來了無窮的財富。”禮儀官整理好現場的所有細節之後,滿意地拍了拍掌,感慨地說道,“先人的藝術也是璀璨而宏大。說到底,我們隻是在這一切的基礎上略添裝飾罷了。
前來彩排的白沙踩著腳下的紅毯,看著麵前堪稱是“煥然一新”的修靈殿,微微挑眉:”“你確定這隻是‘略添裝飾’?”
“好吧,其實有很多裝飾在您的加冕儀式結束之後也是會繼續使用的。”禮儀官咳嗽了兩聲,扭頭再次恢複了得體的微笑,說道,但陛下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我們發現這筆預算足以翻修整個修靈殿,於是我們就這麼做了——相信我,殿下,雖然我對先人的藝術充滿了敬畏和仰慕。修靈殿不至於因為時代的更迭而落伍,但確實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蒙塵,這是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科學原因,木材的風化、金屬的氧化之類的……無論再怎麼裝飾,都沒有翻新顯得那麼,唔,新鮮朝氣?”
“陛下希望您的加冕儀式不要有老氣橫秋的氣息。要讓人一看,就能聯想到無比光明的未來。”禮儀官說道。
白沙微愣,抬眼又掃視了一圈這座宮殿。
原本那股深邃又令人敬畏的氣息確實減淡了不少。
宮殿裡有乾盞明燈,幾乎將每一個幽暗的角落都照亮。陳設布置也是全新的、溫暖的。
她已經跟著禮儀官在修靈殿的不少地方都走了一遍。名義上是為明天的加冕儀式彩排,但她總覺得這位禮儀官是刻意在她麵前展示成果。
白沙讚許地點點頭,視線一瞥,發現這位禮儀官正以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她————
白沙隨即反應過來,評價道:嗯,效果很不錯,我很喜歡。
禮儀官笑著眯了眯眼,頓時有種鬆了口氣的模樣。
這也是塞西爾羅寧教給她的皇室話術之一。身為皇儲,接下來會有更多人為她做事。對於勤懇工作的下屬,不必過於關注,但也不能吝嗇讚揚。
“您對整個加冕流程還有什麼意見嗎?”禮儀官拿著平板,認真詢問她,“現在我們還有時間立刻修改它。”
“沒什麼了。”白沙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我特彆送出的那幾道請柬都收到回應了嗎?
“是的。那幾位客人由我親自接洽,已經為他們安排好了最合適的位置。”禮儀官回答。
“那就好。請務必好好招待他們。”白沙點頭,“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加冕儀式當天,中午十二點。
皇室官方直播間定時開啟,頓時湧入了不少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