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篷下的人麵貌出乎他所料, 並不是任何一個他認識的人。
這結果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畢竟據他的推測來說,陌言最大的可能是在無境山那一方, 在妖族皇宮的可能性不大。
前提是,妖仙他在撒謊。
重淵側頭看了眼淨玥, 眼神帶著些審視。
淨玥回以他一個溫雅無辜的笑, “怎麼了?他們有什麼問題嗎?”
重淵淡淡收回視線,“沒什麼, 隻是有些出乎意料, 我以為他們修為會很高。”
淨玥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這些年一直在幫著我管理妖族,修為方麵有些落下了, 之後等無境山之事落下帷幕, 也是時候讓他們閉關專心修煉了。”
哦?真的隻是這樣?
重淵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眼。
這個人的城府太深了,和他打交道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不如等無境山之事解決了,證實陌言確實在那之後再說其它。
不到最後時刻, 他不想把妖域與魔域兩邊關係鬨僵,執意要看他的人族謀士一事已然快越過了底線, 該收手了。
“是嗎?那還真是辛苦了。”他淡淡一笑, “既然這裡的事情解決了,我們便先告辭了,剩下的便交給你了, 若有什麼事情,及時聯係。”
淨玥輕輕頷首,“一定。”
重淵向著他一點頭,轉身往外走去,一路走到石門之外,手指一劃,破開空間。
卿止緊隨在他身後,看著他邁步跨入空間波紋之中,一頓,忽的轉身道:“你的人族謀士修為有些低了,我聽說他們四百多年前為平定妖域混亂一事立過大功,所以才被你收入麾下,他們現在修為最高不過化神期,四百多年前最可能是元嬰期,甚至金丹期,元嬰金丹的修士,麵對那等困境,當時以他們的修為能派上什麼用場?還是說他們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淨玥微微側了下頭,以手抵唇,輕輕咳嗽了一聲。
卿止淡淡道:“連我都能看出的破綻,他不會看不出來,現在沒揭穿,不過是因為無境山的事情還未曾解決,等龍宴清落網後,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說完,輕輕一搖頭,邁步走入了空間波紋之中。
淨玥輕輕彎了彎唇,低聲呢喃,“滿意的答複……”
答複的確會讓你很滿意,滿意到有些意外,畢竟除了那件事,我從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師兄……
*****
重淵出了地下石洞,直接來到了郊外樹林深處的那處布滿煞氣和返祖獸屍體的崖邊。
他一手負在身後,靜靜的看著崖下翻滾咆哮的濃黑色煞氣,良久良久之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他會變成這樣,有一半原因在於我。”
他輕輕的說著,側頭看了一眼身邊靜靜站著的人,“當時我師弟遇難,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一種頹廢的狀態,那時候我渾渾噩噩的,無意之中救了一個人。”
那時候的天是下雨的天,和他的心情一模一樣,一片混沌,完全看不到一點希望。
他抱著一壇酒躺在樹上喝著,喝著,忽而有一個渾身是傷穿著件破鬥篷的少年跌跌撞撞朝這邊跑來,身後是一群拿著木棍追著他跑的混混。
他本沒打算多管閒事的,那時候他連自己都管不了,混混沌沌,整天都在混日子,被重鸞提著耳朵哭著罵了好幾次也沒回過神來。
那是他的師弟,是他當做弟弟一樣對待的人。
在他穿越之前,他是有一個雙胞胎弟弟的,雖然整天撲在研究上,對研究之外的事情單純的可以,但對他這個哥哥卻是例外,也許真的是雙胞胎的關係吧,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深厚的可以媲美據說世上最熱烈的愛情。
當然,他們隻是兄弟情,並不是愛情。
在那次實驗失敗之後,實驗室整個爆炸,一整個實驗室的人瞬間化作了塵土,包括他和他的弟弟容玖。
其實穿越之後,他一開始是有把白景堂當做弟弟看待的,但無奈對方小時候性格太過極品,完全聽從陸紫琪的吩咐,對他們母子不怎麼友好,他漸漸就熄了心思,直至後來遇到了師弟白鱗,他那空茫了十三年的感情終於有了寄托的對象,於是完全把對弟弟容玖的感情轉移到了白鱗身上。
而白鱗也沒辜負他的期待,他完美,甚至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角色所應該做的所有事情,對重鸞孝順,對他親切尊重,對尹墨和蝙蝠崽也很照顧,讓他找回了一些當初在地球時候的熟悉感,也讓他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真切的歸屬感。
白鱗的離世不止是死,更是切斷了他與這個世界建立的那份最深切的聯係,他仿佛一葉飄蕩在海洋中的小舟,完全找不到任何繼續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