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你來啦。”孟娬開口說話時,聲音很是沙啞。
殷珩過來,在她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昨晚沒睡著?”
孟娬道:“本來是睡著了的,可是半夜裡做了個夢,醒來以後就睡不著了。”
“所以一直望著床頂到天亮?”
“不然還能做什麼呢?”
殷珩道:“你還可以叫我。”
孟娬笑了笑,笑得勉強,道:“不想叫你,我隻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以往她是最喜歡和他膩歪在一起的,怎麼可能會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呢。她隻是還沒整理好自己,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她不想把自己消極的情緒帶給殷珩,讓殷珩感知到她的不開心。
殷珩沒有多言,一把將孟娬從榻上拽起來,就擒入懷裡將她抱著。她身上並不溫暖,而是溫溫涼涼的。
殷珩將她抱得很緊,讓孟娬感覺到他溫暖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
她埋頭在他衣襟裡,瞬時熱淚盈眶。
孟娬伸手就環住他的腰,一點點收緊。
他的衣襟上傳來點點濡濕,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兩人靜靜相擁,許久都沒開口說話。
後來,殷珩低低在耳旁問她:“昨晚做了個什麼夢?”
孟娬道:“夢到鳳梧跟我告彆,說她要遠走他鄉。”頓了頓,又喉間帶著顫音道,“阿珩,是我的錯。”
她說,“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如果我能早一點找到她,結果就不是這樣了。我為什麼沒能早點找到她?”
殷珩道:“不是所有的事你都能夠掌控。”
孟娬悶聲在他懷裡哽咽道,“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她去了賊窩,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她買了砒霜,那就好了……你不知道,回來的那天,我就是因為太困了,因為隔壁房裡太暖和了,我腦子成了漿糊不好使,沒覺出她讓煙兒出去買香料有什麼不對勁,然後我就坐在椅子上打了會兒盹兒……
“就是因為我睡著了,才沒能阻止她吃下砒霜。我為什麼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那個時候睡著了……”
所以她半夜裡醒來以後,就一直睜著眼,不敢再輕易入睡。
“阿娬,你太累了。”殷珩輕聲地對她道。
他手順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很溫柔,像是要把她的所有疲憊和隱忍的情緒全部都翻騰出來。
孟娬悶在他懷裡,咬著牙,幾乎快要抑製不住溢出兩聲哭音。
孟娬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人生無常,每個人都各有歸宿,但是我眼睜睜看著她在我麵前死去,那滋味真不好受啊。我在想,即便她出身再不好,即便她再愛而不得,為什麼就不能有個善終呢?老天永遠不會垂憐一個善良得悲慘的人,她隻會因為她的善良而更加悲慘。”
殷珩道:“她不計代價地對一個人善,便會同等地對自己惡。阿娬,你希望她再繼續悲慘地活著,對自己惡下去嗎?她若是還想過那樣的生活,她何必飲下砒霜。”
孟娬一頓,將殷珩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