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與她道:“這是他們的因果,無關乎你去得早還是遲,也無關乎你發現得早還是遲,她在決定救回旭沉芳時,便已經舍下了全部。在她眼裡,隻要旭沉芳還活著,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阿娬,之所以她選擇了結束,結束了對彆人的善,也結束了對自己的惡,是她放過了自己,也隻有她能放過自己。”
良久,孟娬忽而道:“人死後就不會再愛了。她甚至都不想讓旭沉芳再緬懷她。”
殷珩道:“因為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而逝者將永遠安息。這樣兩相忘卻,對彼此都是好事。”
從一開始鳳梧就得不到旭沉芳的回應,她知道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不願在自己走後,再在旭沉芳的生活裡留下任何痕跡。
她抱著下輩子重新開始的願景閉眼,不管還能不能遇見他,都是對自己最大的祝願和解脫。
孟娬想起,鳳梧閉上眼睛的時候,並不遺憾。
那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
隻是孟娬從親自把她救回來,到親眼看著她死去,再到親手將她安葬,見過了她最堅貞的一麵,也見過了她無怨無悔的一麵,感到很是難過和淒涼罷了。
若真有來生,願她真的能有一個很好的開始。
孟娬在殷珩懷裡漸漸平靜下來,靜靜地倚著他的胸膛。他的衣襟上都是她留下的濕痕,眼睛又酸又累,但是她心裡感到好受多了。
後她呢喃道:“阿珩,你怎麼這麼會安慰人啊。”
殷珩溫潤的手指撫了撫她紅腫的眼角,道:“不是很會安慰人,我隻是實話實說。”
孟娬蹭著他的手心,道:“你不知道,我隻是抱著你,就已經感到很安慰了。阿珩,我好困。”
殷珩把她放回到榻上,她抓著他的袖角,道:“我又好冷。”
不等殷珩回答,她手上就用力地把他往床上拖。
被子裡窸窸窣窣,她褪去了他沾了濕痕的外衣,蜷縮著身子鑽進了他的懷裡,道:“現在好多了。”
她在他懷裡一時還是睜著眼,大概是不確定自己睡著了以後會不會又錯過了什麼。
殷珩輕撫她眉眼,低低道:“睡吧。我陪著你。”
孟娬緩緩闔上眼簾,枕著他胸膛,不一會兒就安然地睡著了去。
屋外依稀傳來崇儀的聲音:“都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
過了會兒就聽崇鹹壓著緊繃的聲音道:“叫你看著火,你看看你看的是什麼?”
崇儀道:“崇鹹你凶個毛線,我是看著火啊,我眼睛就盯著它一刻都沒挪開過!”
崇鹹深呼吸,道:“你既然看著,為什麼粥糊了都不出聲?”
原本滿院子的清香現在變成了一股糊味。
崇儀理直氣壯道:“你們讓我看火又沒讓我看粥!我怎麼知道它要糊,它糊的時候又沒跟我說一聲!”
孟娬在殷珩懷裡蹭了蹭,眼窩裡還有些濕意,但隱隱聽到那些話語聲,不知是夢裡還是怎的,依稀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