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皇帝在暖閣裡描景作畫,黃公公躬身過來,稟道:“皇上,內庭司的那個凶手太監,招了。”
皇帝專注著筆下的功夫,道:“招了?都招了些什麼?”
黃公公道:“他殺害那名宮女,是源於那宮女知道他偷盜宮中財物,要去揭發他,所以才狠下了殺手。”
皇帝看了黃公公一眼,道:“你認為如何?”
黃公公道:“老奴不敢妄言。”
“他人還活著嗎?”
黃公公道:“已經死了。”
皇帝也不詫異,道:“太後遣人去過了?”
黃公公道:“皇上英明。”
皇帝就放下了手裡的墨筆,道:“那就照這份供詞處理吧。”
黃公公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今早謝初鶯小姐來找過太後了,若是查下去,應該也能查到些什麼的,皇上為何……”
黃公公恰到好處地打住。
他這話裡的意思,無非是順著謝初鶯就可以牽扯出謝家,這應該是遂了皇帝的意才對,怎麼卻就這麼算了?
皇帝瞥他一眼,道:“一根橫生出來的枝節,能撼動得了根深蒂固的大樹?那根枝節若是礙事,還不等彆人來砍,大樹自會舍了去。”
黃公公道:“是老奴愚鈍了。”
皇帝看著暖閣窗外的雪景,又道:“也罷,就順著她們吧。”
一個謝家女微不足道,還沒重要到能夠影響到謝家的程度。他這個時候也犯不著違背了太後的意願,一來與太後生了嫌隙,二來反倒讓那邊心生警惕了,怎麼都是得不償失。
於是很快,這個案子就了結了。
當成是普通的太監與宮女的私人恩怨來處理的。
孟娬聽說此事時,也不意外。
反倒是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她覺得殷珩有事瞞著她。
這兩天,他回家來後,一有時間就總會去書房裡坐一陣。
起初孟娬覺得他有事情要忙,基本不會去打擾他。
但後來有一次她給他泡了茶來,結果一進書房的門,這位殷武王就跟防賊似的,立馬把桌麵上的東西一溜煙拂進了抽屜裡關著,還氣定神閒地問她:“泡的什麼茶?”
“安神茶。”孟娬眯了眯眼,道:“藏什麼呢?”
殷珩道:“一些緊要的公文。”
孟娬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把茶放在他的桌麵上,莞爾笑道:“藏得這麼快,如此緊要嗎?”
殷珩“嗯”了一聲,她也不再追問。
孟娬端起茶盤內的茶壺,細細給他斟了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上。
殷珩接過來飲了兩口。
孟娬瞅著空當,剛想往那抽屜移兩步,結果殷珩慢條斯理地也移了移身,後背微微斜倚著書桌,恰好就擋在了抽屜前。
那形容間,看似十分不經意,可孟娬一瞧,分明就是故意的。
孟娬勾唇笑道:“相公不要緊張,我又不會去翻看。”
殷珩亦是微微揚唇笑,笑容相當溫和無公害,道:“我看起來很緊張嗎?”
孟娬道:“那你擋什麼呢?”
殷珩道:“我隻是坐久了,想站起來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