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四角遊戲7(2 / 2)

有桌椅板凳的教室,是不適合玩這種遊戲的,因為障礙物太多,大家都在漆黑的環境下摸索著走路,很可能摔跤。

因此,空曠的、適合玩遊戲的大教室,僅僅是理論上最適合玩這個遊戲的場所。

可是在夏令營途中,對於四個學生來說,恐怕很難找到這麼合適的地方。

那麼對於他們來說,哪裡更合適呢?

半晌後,康含音以一個抱胸沉思的姿勢開口道:“玩遊戲的時候,學生們發現燈壞了,而這個燈是很快能被修好的……小短那句話裡,既然用到了‘修’這個字,就表示不是簡單的跳閘事件。但如果是教室那種地方的燈壞了,電線什麼的都藏在牆體裡,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修的。”

“是,這個副本看起來線索少,但其實每個線索都至關重要。”段易接過話道,“小花用的‘修’這個字,表示有修理的過程。

“如果是電路跳閘,不會用這個字;如果燈泡壞了,用詞得是換燈泡。她用到‘修’這個字,多半電燈打不開的原因,跟電線電路有關。

“可如果這是在教室發生的事故,處理起來恐怕沒那麼簡單。教室在學校裡,整個學校的電路應該是非常複雜的。最後,最重要的一點在於——”

“我們已經分析過了,遊戲期間,凶手沒有進過遊戲場所。而電燈損壞一事,一定是凶手所為,因為他要給自己留出動手的時間……

“那麼,如果遊戲在教室裡進行,凶手是怎麼做到隔空弄壞燈泡、或者燈具裡麵的電線呢?他既沒法隔空做到這兩點,也沒法在教室外損壞電燈。”

“對,不可能。如果凶手在教室外觀望的時候,想要讓他們開不了燈,他隻能在電閘上動腦筋,因為他不可能挖開牆體弄壞那裡麵的電線。可是小花用了‘修’這個字,又排除了電路跳閘的可能!”

鄔君蘭淺淺蹙著眉道,“那麼,無論從哪個角度,我們都可以發現,遊戲絕對不是在教室裡進行的。可如果不是教室……”

段易立刻道:“學生們在參加夏令營,而那張合照顯示他們在山頂。那麼他們那晚很可能在山上露宿。他們紮了帳篷。這個夏令營要求都是學霸參加,那麼學生可能不會太多。他們四人一組住在寬大的四角帳篷中,是完全可能的!

“所以……很可能學生們是在四角帳篷裡玩遊戲!

“帳篷裡的電燈,很可能是從外麵由老師幫他們牽接過來的。這樣,凶手守在帳篷外的時候,就很容易破壞電線了。”

明天看向段易,道:“沒錯。就是這樣。夏令營的學生不多,但也不會隻有他們四個。一定還有好幾個帳篷在他們附近。山頂可能有露營基地一類的地方。很多人都在這裡紮帳篷過夜。

“等夜深了,老師們催促學生們睡覺。有四個學生卻沒有睡覺,他們把行李整理好,再把行李箱挪出帳篷。等到午夜12點,他們開始玩起了四角遊戲。

“這種情況下,為了學生們的安危,以防有人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撞著樹、掉進泥坑裡一類的意外情況發生,露營基地一定有大燈。

“我們可以假想一種情形,基地裡有好幾個四角帳篷排成一排、或者圍成圓形,所有帳篷正門對著地方,就是基地大燈所在的方向。

“因為是在野外的緣故,那會兒年代又久遠,那燈的瓦數應該不會太亮。人走在帳篷外的時候,借著那燈,不會發生撞樹、被障礙物絆倒的情況。而人在帳篷裡的時候,門簾一拉,那點光亮就顯得微不足道,可以被用來玩四角遊戲了。”

聽到這裡,段易給了明天一個肯定的眼神,表示自己想的也是這樣。

明天伸手把玩了一下段易耳邊的碎發,一邊玩人頭發,一邊再道:“我認為遊戲中的學生們一定是戴了眼罩的。至少小短和小平一開始是戴著的。外麵有淺淺的光,小雙如果來回走動作弊,會被看見。所以她一定會找借口,讓其他人戴上眼罩。”

“遊戲結束,小短揭開眼罩,開始辨認自己的方位。帳篷正門所在的地方,正對著基地大燈的緣故,一定是要亮堂一些的,帳篷內的電燈,又恰好是從正門處接進來的,所以小短很容易知道開關所在的位置。

“前往帳篷正門處開燈,小短發現燈不亮、問完有沒有人有電筒之後,很可能緊接著的動作,就是順手拉了拉電燈,然後她會發現電線斷了。接下來……”

思考了一會兒,明天開始玩起了段易衣領上的扣子。

捏著段易的扣子,他開口道:“小短發現電線斷了壞了,多半會去找老師幫忙。隻不過,如果一個人走在漆黑的山頂,她會害怕的,於是她拉住了在場唯一一個男生陪自己離開帳篷……這完全是可能的,畢竟他倆不知道遊戲中有人作弊,還以為真的有鬼,所以他倆走夜路,得結伴而行。

“這時候……嗯……小花既然始終沒有聽見過特彆異常的聲音,那麼他們住的種帳篷可能是那種非常簡易的四角帳篷。四個固定杆、四塊布,組成的簡易帳篷,凶手想從後麵悄無聲息地潛入,太容易不過了。”

略作停頓,明天再道:“我認為,凶手進去後……第一種可能,是他先捅了小雙一刀,把她殺了之後,再找其他東西敲暈了小花,讓她失去意識。

“不過這種可能,可以直接排除了。因為如果是這樣,凶手在殺了小雙之後,會繼續敲暈小花的原因隻有一個——小花聽到了凶手殺人的動靜,從她所在的角落走過來查看,凶手怕她喊叫引起其他人注意,所以殺了她。

“可是小花的意識裡並沒有聽見任何異常聲音。所以可以排除這種可能。

“這種可能被排除後,隻剩一種可能——凶手先敲暈的小花,再殺了小雙。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淺淺蹙眉,略作了一會兒思考,明天再道:“因為凶手進帳篷後,正好位於小花的身後。緊接著他拿某種東西敲暈了小花的後腦勺,讓她失去了意識。這個時候,小雙聽到了動靜,走了過來,甚至正麵撞上了凶手。

“凶手行蹤暴露,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小雙。

“所以這裡我要修正一個說法,並不是手電筒這一件事激發了凶手的殺人衝動。看見手電筒滾落出來這件事,可能隻是激發了凶手想要教訓人的衝動。他忽然覺得他可以進帳篷教訓一下他討厭的學生。可最終他殺了人,那是在被小雙發現後,他在驚慌失措之下做出的行為。

“凶手殺了小雙,最終離開。過了一段時間,小短和小平帶著老師過來更換了電線。帳篷內,小花悠悠轉醒。燈亮,大家發現小雙倒在了血泊中。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

明天的一番推理讓很多人陷入了沉默。

最終鼓起勇氣大膽發問的仍然是彭程。他皺起眉頭看向明天:“那個……動機那塊……我還是沒太明白哈……小雙撞見凶手敲暈小花,被驚慌失措的凶手殺死,我可以理解……但是哈……手電筒激發了凶手的教訓人的衝動,這話啥意思?

“凶手教訓討厭的學生?他為什麼討厭學生?這總得有原因吧!

“還有啊,在帳篷裡漆黑的環境下,凶手恐怕分不清誰是誰吧?他走進帳篷,恰好站在小花身後,也是巧合吧?怎麼他就敲暈了小花呢?難道他隨便教訓誰都可以?”

回答彭程話的是段易。

段易道:“對,你問到了關鍵。凶手就是隨便教訓誰都可以。”

彭程:“為什麼?”

段易隻道:“在直接回答你的問題之前,對於明天剛才的話,我再做一些補充。首先是帳篷的結構。他們四個學生住的應該是四角帳篷。而且是80年代或者90年代初期的那種,十分簡陋的四角帳篷。四個角落放置著四個固定杆,然後用布簡單圍起來就可以了。

“這並不是說,用一塊非常長的布,把整個帳篷裹一圈。而是一共有四塊布,每塊布的兩邊都各有一到兩根繩子,把兩邊的繩子綁在固定杆上,這塊布就形成了帳篷的一麵。四塊布分彆被繩子係在四個固定杆上,帳篷的四麵就形成了。

“至於帳篷的頂部,不講究的話,用大型的遮陽傘立在帳篷中就可以了,講究一點的話,再找另外的布去特意搭建一下。這裡能理解吧?”

彭程點頭:“我知道!我住過這種帳篷!那四麵都挺透風,我們在裡麵燒烤來著!”

段易道:“這種情況下,帳篷四麵的布,上下都有很大的縫隙。而且不管帳篷有沒有門,凶手隻要用刀割開固定杆上的繩子,布就自動鬆開來了。”

彭程:“我明白了,凶手割掉繩子,帳篷就少了一麵‘牆’,所以他能輕易走進來,並且不用弄出什麼大動靜。”

“對。”段易看向其他人道,“關於手電筒為什麼是關鍵,我的看法和小天一樣。午夜12點,其他學生都睡了,這四個學生卻玩起了遊戲。他們先把大燈打開了,因為他們需要把帳篷裡的行李放到外麵去,以便清空一個方便他們玩遊戲的區域。擺好行李,其餘三個學生先進帳篷找好他們所站的角落,而小短負責關燈,最後進來一個遊戲。

“關完燈,小短打著手電筒走進帳篷。遊戲開始。之前小天分析過了,手電筒是在遊戲中途,在小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小短意外弄丟的。而我看見過,小短是把電筒隨便放在衣服口袋裡的。那麼玩遊戲的途中,很有可能手電筒不小心從她衣服口袋裡掉出來,滾出去了。”

觀察了一下大家的接受程度後,段易再道:“學生們在山裡玩遊戲,地上濕滑,那麼一定鋪了厚毯子一類的東西,因此小電筒掉落,並不會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響,至少沒有引起小花的注意。

“小短也許沒發現自己的電筒丟了,也許她發現了,但沒去撿,因為在她的視角裡,他們在玩一款嚴肅的招鬼遊戲。在遊戲結束前,她不敢亂動。她怕惹惱了鬼,被鬼打擊報複。

“還記得剛才我們所說的,這種帳篷上下縫隙都很大嗎?那麼在那個時候,手電筒完全可能順著地毯滾出帳篷。帳篷外是濕滑的泥土、灌木叢、或者青草地,電筒掉出去也沒發出能引起小花注意的聲響,這也很正常。

“其實我想,這個時候小花一定全神貫注在遊戲之中。她在猜小雙什麼時候開始作弊,她應該怎樣表演,以便配合小雙嚇住另外兩個同學。她心裡沒準正得意洋洋,為自己一會兒要扮演的角色做準備。她不會知道,就是在那個時候,電筒一路滾出去,被帳篷外的凶手看見了。”

說到這裡,事情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段易的表情也就變得非常嚴肅。他的語氣都沉了許多,甚至有幾分無奈的味道。

“凶手很可能是他們同一個夏令營的學生,他也許會知道每個帳篷隻配有一個手電筒。於是,在看到他們的手電筒掉了出來後,他覺得也許他能趁機做點什麼。這就是小天說的,電筒激發了他的殺人衝動。

“隨後他返回自己的帳篷拿了刀,再回到這四個學生玩遊戲的帳篷外。他先用刀切斷了鏈接燈泡的電線,然後來到帳篷後方。等小短發現電線壞了,拉住小平往外走的時候,他用刀切斷了固定杆上的繩子,悄悄潛入帳篷。

“等等……”

話音一頓,段易道:“修正一下,正如小天剛才說的那樣,掉落的手電筒不是激發了凶手的殺人衝動,而是激發了他教訓人的衝動。所以他走進帳篷,第一個遇見的是背對著自己的小花。他並沒有殺小花,而隻是用刀柄、或者他手裡拿了彆的什麼東西,把小花拍暈了。

“可他這舉動引起了小雙的注意。如果小雙大聲呼喊,把還沒走遠的小短、小平引過來,或者再引起老師們的注意,他就會被抓個現行。到時候他什麼都解釋不清楚了。所以慌亂之下,他一不做二不休……等小雙朝他迎麵走來的時候,他可能衝上去捂住她的嘴,抱住她製住她的同時,手從她背後把刀捅了進去。殺完人,他把小雙推倒,最後從帳篷後方離去。”

“段哥你等等啊,咱們繼續往前移……究其根源,不管是被手電筒直接激發了殺人衝動也好,還是說隻是激發了凶手想教訓人的心思也好……這個凶手徘徊在帳篷外的原因是什麼?怎麼手電筒就激發他的邪惡心思了呢?我沒理解啊!這到底……”

彭程抓著腦門問,“到底是為什麼?”

“答案就是那四個嫌疑人在做的事情——睡覺。”段易道。

彭程這回腦門幾乎以可見速度蹦出了一整排的問號。

明天瞧向他,淡淡道:“那四個人在睡覺,可是小雙他們在招鬼。為了嚇到同伴,將戲演得逼真,小雙和小花還在鬼吼鬼叫,所以那四個人被吵到了。”

彭程:“????”

明天道:“其實四角遊戲可能進行過不止一次了。他們的露營活動有可能有好幾天。小雙和小花,也連續嚇過小短、小平好幾晚了。

“‘你看,我們昨晚招到鬼了,但後來成功把鬼送走了,我們一點事兒都沒有。所以,鬼不會胡亂殺人。我們昨晚招來的鬼肯定不厲害,所以他沒能告訴我們分數。今晚我們再試試,一定可以問到中考分數的’……

“應該是以類似的話,小雙勸大家玩了好幾晚的遊戲。她作弊,讓大家以為真的有鬼,與此同時,為了讓同伴相信有鬼,她尖叫得最大聲,以求演技逼真。這一點,小易哥第一次進3-2副本時深有體會。”

明天再道:“正如我們剛才分析的那樣,露營基地並不是隻住著他們四個人,還住著很多其他人。真凶很可能就住在他們隔壁帳篷。連續好幾天了,每次深更半夜都被吵醒,換了誰,誰都不高興。所以真凶對那四個學生全都產生了厭惡之心。”

“這一晚,學生們又玩起了這個遊戲,某個起床氣非常大的人,在睡得正香的時候,忽然被尖叫聲吵醒,於是他起了床,怒氣衝衝地趕到隔壁帳篷,他那會兒肯定不是直接衝進去殺人,他是忍無可忍地,想過去跟他們交涉,讓他們不要老是在深夜鬨騰。

“抱著前去交涉的心思,走向隔壁帳篷,這個時候,他意外看到有一支手電筒滾了出來。連續幾晚下來,他當然可能知道這些學生在玩跟招鬼有關的遊戲。畢竟他們一直鬼哭狼嚎,喊著有鬼什麼的,他每晚都被這些聲音吵醒。

“因此,看到滾落出來的手電筒,他靈機一動,覺得可以利用黑夜教訓一下這幾個學生。他們不是在招鬼嗎?那他乾脆裝鬼,走進去找一個人打一頓,好好教訓一下他,讓他以為真的有鬼來打人,看以後他們還會不會繼續玩這個遊戲。於是這個人拿刀切短了電線……

“之後的一切,一如我和小易哥分析的那樣。他沒想到小雙沒有跟小短他們去找老師修電線,沒想到她很快聽見動靜過來……他隻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又想了一會兒,明天最後道:“當然,其實凶手不一定是他們同一個夏令營的學生。那種露營基地是公開的,裡麵住著學生,也可能住著素質層次不齊的登山客。能快速製服兩個學生,沒引起任何注意,很可能是某個體力還不錯的成年人。

“也正因為那個基地魚目混雜,關於來來去去的旅客,並沒有做嚴格的登記機製,那個年代監控也不普遍……所以凶手就一直沒被找出來。他很可能連夜下山,等警察過來,他早就乘坐車船走了。

“而且我猜測……那麼多年過去,其實小花多半猜到小雙遇害的原因了。她印象裡有四個人在睡覺,是因為他們隔壁營帳的人老是在睡覺時被吵醒。我猜測,可能前幾晚,隔壁住著的人已經過來找他們交涉過了,說是他們吵到了自己睡覺。

“因此,對於凶手的關鍵詞,在小花的意識空間裡,就是‘睡覺’這兩個字。”

“臥槽臥槽臥槽……”

彭程聽傻了,“這樣一來……好像確實……一切都合理了啊……

“電燈怎麼壞的,手電筒咋回事……嗯……確實,這樣就不可能是教室。在教室玩遊戲,怎麼會吵到人睡覺呢?又不可能有人在走廊裡睡覺……

“我……我被說服了!就是這樣不錯!

“隻是新的問題又來了——”

彭程巴巴地望著段易和明天,問道,“雖然但是,道理我都懂了……怎麼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