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抱你(1 / 2)

第107章

鎖鏈加身,肩膀還不十分寬闊的少年被鎖在黑色石陣上。

丹田被封,靈氣被鎖,五百道審戒之鞭一道道鞭笞而下,轟天的雷光將天幕暈染出淒厲的意味。

一鞭,又一鞭。

血肉迸濺。

這是僅僅比逐出師門稍次一點的懲罰,五百鞭身體,五百鞭神識,全擔下來幾乎等於廢人。

宿采逸身上已經肉血模糊,到處都是猙獰的血痕,束起的長發已經被披散開,宿采逸一身狼狽,抿著削薄的唇,眸光卻漸漸湛然。

他的丹田被封,是用自己的身體生生的扛。

雷光劈撒,宿采逸痛的將唇生生咬破。

他沒看那些鄙夷、痛惜、可憐、憎惡的目光。

他在幾乎昏厥過去的黑暗中,竭儘全力的,將目光放在那一抹青裙上。

大師姐……

……

森寒的玄鐵鎖鏈轟隆隆從他身上收了回去,宿采逸像是一灘爛泥倒在地上。

刑堂的人將宿采逸拖到一邊,騰出來空落的空間。

宿采逸趴在地上,費力的支起腦袋,血跡從他臉上滴落,糊住了視線。

眼前的一片模模糊糊,宿采逸的淚水混合著血跡,將曾經意氣風發的麵容扭曲成猙獰。

他看到……他看到謝冰身形微晃,她微喘了一口氣,艱難地走向黑色石陣。

巨大而猙獰的鎖鏈瞬間將謝冰扣在石麵上,與幾乎貫徹天地的黑色石陣相比,謝冰身軀顯得無比瘦小而削薄。

她被鎖鏈鎖著,眸光平靜,落在了不遠處的那一團肉血模糊。

宿采逸從下而上,卑微著,仰視著她。

她……她的衣裙上,那大片的血跡,都是他親手做下。

他拖著幾乎殘破的身體,一寸一寸,爬過去。

通澈的白玉地麵上留下蜿蜒的血痕。

喉嚨滾動,是含糊不清的呼喚,“大、大師姐……”

他已然快被鞭笞的神形俱滅,這呼喚的聲音微不可聞,瞬間便被淹沒在轟隆隆的雷聲中。

神識。

這雷光,劈向的是她神識海。

無聲無形,卻更為致命。

能為彆人擋下五百道神識刑罰的,又有多少?

更何況,謝冰身在極為特殊的金丹期,這次,神識深受重創,怕是修行路受創,短時間難以重回金丹……

有人不忍心在看下去,紛紛彆過去視線。

宿采逸睜著眼睛,像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一眨不眨地盯著謝冰。

直至謝冰行刑結束,他終於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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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派中的主峰一脈,一向高潔,淩然於眾,數百年來,都是太虛派眾人仰慕的頂端。這次醜聞性質十分惡劣,直接引爆了整個宗門。

主座大人的弟子,一個天資卓越,卻因為淵魔出世失了靈丹,一個糊塗犯下重罪,封了丹田發配到苦寒靈礦,另外一個是苦主,已經成為年青一代最早進入金丹期的修士,卻承擔了五百吞神銷骨鞭,怕是修為大降……

當時主座大人清冷無私,任由藏成化真人處置,絲毫沒有為犯下大錯的宿采逸求情,倒是讓眾多弟子們深知宗門刑罰之嚴苛,俱都兢兢業業,不敢再犯。

藏成化趁機命執法隊張岩肅清門派,一時間門派之風更為謹然。

在平靜的水麵下,八卦玉簡上,不起眼的地方消息在緩緩更新著:

這裡是摘錄的修士投稿,有的是隻言片語,有的是長篇大論,漸漸的,話題變得趨同,大家在討論一個問題:修士失去靈丹,究竟該不該認命呢?

修士修煉一生,都是與自己的命運做鬥爭,與天抗爭,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為了修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隨時都可能失去性命,修為儘廢,若是碰到碎丹這等滅頂之事,能苟全性命,甚至還有再修行可能……究竟要不要像是萱瑤這樣,再爭一回?

眾說紛紜,而外界紛紛擾擾皆數與謝冰無關。

她昏迷了三日,一直蜷縮在神識海中。

五百道鞭笞懲戒,直接打在神識上,比肉/體的痛苦更甚,痛到最後,幾乎能讓人自爆神識海。

行刑當時,刑堂的人一直密切觀察著謝冰,防止謝冰因為過於痛苦而自爆神識海——這在太虛派以往的刑罰中不是沒有發生過。

這比剖丹的痛苦更盛百倍,這也是為何當謝冰選擇承受五百道神識鞭笞,也不願承受剖丹,大家相信她的原因。

若非謝冰重活一世,又有人魚幻境破心魔,淬煉心智,怕是絕對無法承擔。

等到謝冰承受完,她徹底安心地昏了過去。

謝冰的神識海千瘡百孔,已經成了一片混沌而破碎的廢墟,天幕已經看不到了,漫無邊際的灰色混沌霧氣重新侵襲整個神識海,寬闊的天地變成了窄窄的一線。

狹小的範圍內,昏昏沉沉,連文學銀河都隻能露出瘦弱的一段,並且變得渾濁不堪,那些圍繞著銀河的銀色花海,被碾碎成狼狽的花瓣泥。

雷光將這裡肆虐成一片轟天裂地的荒蕪。

……受重傷會從金丹期掉到出竅期,這樣的傷勢怕是能掉到剛築基!

謝冰神識袒露無疑,一身血跡,她勉強凝神,躺在了鋪滿的銀色花瓣上。

銀河中有詩句泛著銀色的光,漸漸縈繞到謝冰的手腕上,侵入到她的身體內。

而濃厚的灰色霧氣顫了顫,有黯淡的光艱難地從灰色霧氣中擠出來,落在她白如紙的麵容上。

【係統:消耗金丹期專用不掉段位卡1張,已用2張,剩餘1張。金丹塑造進度由0%降至-50%。】

【係統:宿主神識崩潰!自動疊加使用雙倍恢複卡兩張,修煉速度+100%,剩餘0張。】

是,謝冰在籌謀的當初,便是提前將所有的一切都算了進去。一步一步,殫精竭慮,終於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她安然地躺在銀河旁。

銀色的光點,昏黃的月色,漸漸將她的身形籠罩住,再也看不清真實的身形。

……

等她蘇醒的時候,入目的便是月色如洗,銀河漫光。

她用手掌撐起身體,與剛開始的瀕死感相比,現在雖然神識滯澀,但是好多了。而神識海也在漸漸恢複,灰色的混沌霧氣已經消散了許多。

在神識海中不知歲月,她也不知道昏迷了幾天,略略掃了一眼神識海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