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冰慢條斯理地說:“聖子已然允諾我,必然會將師父之事查清楚,給我一個公道。”
淚眼微微閃過一道亮色,宣瑤依舊微蹙著眉頭:“不知道師姐準備怎麼入手呢?”
她似是覺著自己說漏了什麼,補救道:“聖子真的會幫你嗎?據說聖子代表天意,必須大公無私,真的會改變結局嗎?師父與大師姐俱都是阿瑤喜歡的人,不想看到你們起爭執,阿瑤隻要想每個人都好好的。”
……說的真好,她都要感動了。
謝冰歎了一口氣,輕聲說:“你知道的,小師妹,我的時日無多。”
她輕聲說:“我隻是個凡人,與你們修行之人自然不一樣,再過幾十年我便會死去。”
“在此前,我想求的無非是正義,以及一個答案。”
她定定地看著萱瑤,“我求我心坦然。”
“所以我會儘我全力,尋找正義。”
“我與師父在成魔之時便已決裂,甚至,在多年前他將我撿回太虛派的時候,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溫情,我們注定要分道揚鑣。”
“如今,正如你勸我的那樣,我也想勸你,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機會……?
萱瑤的肩頭微微僵硬。
她深深地看著萱瑤,就像是要看見萱瑤的心底。
萱瑤在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謝冰知道了什麼。
她恍然覺著謝冰的眼眸與聖子的眼眸重疊在一處,他們在某一方麵有共通之處,是清澈通透的,能看清人心底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從來不屬於她所知道的大師姐。
這些年,她蟄居在師父羽翼之下,大師姐究竟經曆了什麼,變成了這般她都不敢相認的模樣?
謝冰離開了,萱瑤怔怔地立在原地。
不遠處便是婆娑的白色曼珠沙華,手掌般微微抖動。
……
謝冰一介凡人,複生已然屬於僥幸,竟然還要指控師父顧莫念。
當年入魔時的所有指控,就像是可怖的笑柄,至今還被人談論。
謝冰被釘在恥辱柱上這麼多年,借著聖子妻子的身份返回,搞的第一樁事情便是如此重磅。
雙方到位,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謝冰在課堂上昏昏欲睡,便聽到竊竊私語聲驟然響起。
有人高聲喊:“主座大人來了!”
像是故意在說給謝冰聽。
明明早就預料過這一刻的到來,謝冰卻不由自主的緊張了一瞬。
坐在上首的長老控製不住下麵的竊竊私語,他抬了抬手,意味深長地說:“顧主座來了,你們想去便去來迎接吧。”
都是看熱鬨不嫌事大,所有人轟的跑了出去。
謝冰平靜的擦了擦睡覺留下的口水,與殷倦之對視。
他懶懶地坐在原地,慢條斯理的往小酒杯中倒了一杯酒。
隨後站起身來,在眾人之後遙遙墜著,前去迎接師傅。
謝冰明白他的意思,這是給顧莫念的祭酒。
最讓她覺得玩味的是,萱瑤在第一個站起身來前去迎接顧莫念,那時,她猶豫地看了一眼謝冰。
……
顧莫念前往聖廟之巔,會見聖子。
幾十年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座大人與聖子的會晤就這麼拉開帷幕。
大佬來會見,課都不上了。
謝冰扛著鋤頭,慢條斯理地給她的靈獸園開墾荒地。
許久之後,聖廟之巔殿門終於打開,無聲卻震顫人的心弦。
有人沿著聖廟之巔的白色石路,向她而來。
顧莫念麵容清冷,他披著一身霜雪而來,恍若雪山之蓮,高不可攀。
是常年身在高位的氣度與斐然。
他輕歎一聲::謝冰,你回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顧莫念一向清冷的麵容閃過疼惜:“當年師父沒有護好你,你是不是,還在怪師父?”
是意料之中的偽善與偽裝。
一舉一動,有不遠處飛行的紙鶴將這一幕截取下來,實時轉播給修仙界眾人。
謝冰站直身體,與顧莫念毫不示弱對視。
“你我師徒情早已斷絕,說這些不過是對我施壓,有這等心思,不如懺悔你曾經犯下的惡行。”
是曾經眷戀癡求而不得的容顏,此刻卻覺得無比的惡心,隻想將他片片寸寸殺死。
顧莫念有些失望:“謝冰,你當年入魔情有可原,如今安然修煉即可,為何還要汙蔑為師?”
謝冰平靜地看著他。
“公道。”
那些求而不得的癡狂,那些想要寸寸殺死他的瘋癲,儘數隱去,直至浮現出兩個字:公道。
她隻想求一個公道。
不論是以前或者現在,她隻想求一個公道。
不僅是她自身的公道,更是對於身為女配的公道,憑什麼她身為書中女配,就該活活地遭遇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