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見證(1 / 2)

隻一句話,便能讓南宮無寐顏麵儘失。

九霄平靜的看著謝冰一步一步走到南宮無寐麵前,他空寂的眸子裡,漸漸染上了一抹冷笑:

——小尾巴親口說的話,當然能讓南宮無寐生不如死。

聖廟之巔,無能能逃脫。

南宮無寐,已然窮途末路。

南宮無寐這等強者,若非天意弄人,怎會落在他手上,饒是被聖意壓製住,他何曾屈服?

能將他碾碎的,隻有攻心罷了。

小尾巴帶給他多少歡愉,此刻當然帶來多少痛苦。

適才小尾巴做的很好,他很期待,一句話,如何讓南宮無寐淪為天下的笑柄。

九霄慢條斯理的折磨情敵,那麼適才丟失的些微臉麵,又算的了什麼呢?

哪句話,是小尾巴想要說的呢?

哪句話,便能讓魔尊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他很期待他的小尾巴。

……

聖廟之巔的大陣閃著銀色的光,有白色的曼珠沙華幻象花瓣緩緩墜落,消失在白色的聖道上。

謝冰一步一步向著他而來,青裙微微曳地,即將消失花瓣縈繞在她的裙角,消失不見。

窒息。

沉寂。

一場大戰,灑滿了赤紅的鮮血,唯有聖道依舊聖潔,她走在紅與白之間。

謝冰一步一步而來,更近了。

死寂的周圍,終於有了些微的聲響。

有修士在哀嚎,有修士在謾罵,有修士想要衝過來,想要殺了南宮無寐,有修士指著謝冰鼻子說紅顏禍水,若非是她不安於室,怎麼會引狼入室……

是殘血遍地的戰場。

九霄的目光,牢牢鎖定著她的後背,她當然知道。

她走的很穩,麵容很平靜。

九霄微微勾唇,抬手,手指微微一勾。

將魔尊圍繞的水泄不通的對敵修士,緩緩退後,層層疊疊密集到窒息的殺陣,赫然袒露。

龜裂的痕跡越來越密集,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血色,一條白色聖道直達眼底。

遙遠的儘頭,南宮無寐單膝半跪在中央,微垂著頭。

他已然成了血人,唯有貫穿身體的巨大白色曼珠沙華,在發出灼灼的光。

微閃,微閃。

涓涓的血流出來,他恍若已然千瘡百孔。

他似有所感,終於緩緩的、緩緩的抬頭。

他與她對視。

……

孔逸仙一直在旁邊看著,看的牙都要倒了,手中的酒都不香了。

——怎麼回事?

不知道為何,他對於謝冰有種天然的親切,他仿佛比任何人都容易懂她。

在太虛派之時,顧莫念還對謝冰視若不見之時,他便已經覺著謝冰很對自己胃口,這種對胃口,不像是才認識,倒像是認識多年……

謝冰向他借南宮聽雪指骨之時,他分明是將謝冰的一襲青裙,與白衣少女重合在一起。

在某一方麵,謝冰赫然與南宮聽雪有相似之處,若是聽雪的女兒還活著,想必與謝冰一樣吧?

隻是,今日謝冰在九霄麵前的所為,總是讓他感覺與他所認識的“謝冰”不符,他總覺著,這與藏書閣裡的那個謝冰,不一樣。

難道……謝冰打算反抗聖子?

孔逸仙瞳孔一縮,連忙又灌了一口酒。

他定然是瘋了!

這世間,除了南宮聽雪,沒有人敢反抗聖子,反抗聖意,反抗天道!

謝冰這般溫順,無非是知事不可為罷了!她怎麼敢在天下人麵前反抗九霄?

一壺酒飲儘,他赫然看到,謝冰已經快要走過來了。

……

聖道很聖潔,聖道很長很長。

謝冰走的很慢。

她走過了太多人,她看到了太多死去的修士,她看到了醫修們在療傷,她看到了孔逸仙。

她終於走到孔逸仙麵前。

她笑了起來,她扭身遙遙看向九霄,“九哥哥。”

九霄淡漠看著她,“嗯?”

她乖乖請示道:“我想起一事,孔前輩明日一早便要動身離開,再次隱世不出,此生難見。我本來是要送前輩的。隻是驟然與九哥哥今夜大婚,明日一早定然是沒有力氣來送前輩。”

有人調笑起來,這倒是也是,大婚紅燭高照,溫香軟玉,誰又能一早起來送前輩辭行呢?

九霄輕聲道:“你的冤情得洗,孔真人出力良多,你想如何?”

孔逸仙不明白謝冰想要做什麼,然而當她提到他的名字時候,便有一種隱隱的默契,他直接向著謝冰而去。

謝冰極為平靜:“我前兩日借了孔仙人的東西忘了還,今日還給孔仙人便可,明日便不送他啦。”

九霄的瞳孔深處,是淡漠的白。

“不許說話,還物便可。”

謝冰笑起來:“我自然不需說話,我隻與九哥哥說話。”

遙遙聖道儘頭,南宮無寐半跪在原地,他的脖頸之上,架著司徒同光森冷的劍。

妄劍在此,誰能放肆?

南宮無寐就那麼死死盯著謝冰。

看她與九霄調笑。

看她說什麼大婚次日毫無力氣。

他句句都聽著,句句都殺人。

他微微閉眼,唇角是一絲譏諷的慘笑。

……

孔逸仙眼眸微微一斂。

——謝冰借了他聽雪的指骨。

若非這世間,他唯獨欣賞謝冰,他根本不會借走聽雪指骨,現在還給他,理所當然,隻是,謝冰為何要挑在此時?

兩人站的是那樣近。

謝冰背對著九霄,東西攏在袖中用手帕半遮,她往他掌心裡,放了下去。

孔逸仙的瞳孔一縮。

白色的手帕裡,是森寒的骨,那骨分明沒有露出來,卻有一抹小小的銀魚從謝冰的手指裡穿破消失。

他想要說什麼,最終隻是握緊了手帕,輕聲道:

“知道了,明日不必來送。”

……

她站在南宮無寐麵前,居高臨下。

司徒同光身後背著雪白拂塵,他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