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二十五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6984 字 5個月前

時間不容葉浮光社死太久,她脖頸衣領下浮現的緋色很快因為吉祥如意她們被帶走時的那股的氣氛而重又落下去——

她惶然地眨著那雙眼,讓沈驚瀾想起從前陪先皇圍獵時見到的小梅花鹿,圓溜溜、濕漉漉的黑色眼睛裡映出她的模樣,四條修長的鹿蹄因害怕而軟得跪下,一動不動等待命運降臨。

這樣一隻可愛小鹿,在她昏睡時尚且還敢在岐王府中蹦蹦跳跳,如今卻任她揉捏,手腕細白肌膚都被她捏出指痕,也沒吭聲。

沈驚瀾思緒散漫地想,從前見到的那些乾元,有這般細皮嫩肉的嗎?

還是她在軍中多年,又沉睡日久,不知如今永安城的風尚了?

她指尖力道鬆了些,甚至替這小側妃不輕不重地揉了揉自己剛才力重留下的痕跡,直到鬱青親自呈上從府庫中拿出的外傷藥膏。

刻著鬆鶴祥雲紋的木盤中,幾支不同的玉瓶,質地看著就昂貴。

而沈驚瀾隨手拿了一支最貴的金瘡藥膏。

待鬱青將盤子遞給身後侍者,無聲想退時,忽見那絳色袖袍下握著蒼翠玉瓶的手腕衝她的方向又抬了抬。

鬱青怔愣片刻,然後毫不猶豫跪在了她的床榻邊,伸出雙手去接她取了瓶蓋、隨意放來的藥膏,低眉順眼,沒有吭聲。

葉浮光也站在床側,離她很近,看她跪的方向,總有種自己也被行禮的感覺,不安地想挪,又被沈驚瀾重新握住她的手。

玉勺挖出帶濃鬱中藥味的藥膏,細細塗上她傷口時,沈驚瀾才重又啟唇,仍是那股隨性的語氣:

“沒有主子給奴婢讓路的道理,這是銀屏、曲畫僭越;至於如意,以下犯上,而吉祥未儘規勸之責——”

她好似在給葉浮光解釋罰她們的理由,話鋒卻一轉,眼尾似笑非笑地掃向跪在床邊的人。

“鬱青,究竟是你禦下不嚴、鬨出笑話,還是……?”

未竟的話語裡,隻能是更重的罪責。

鬱青額間滲出汗珠,從方才沈驚瀾讓她堂堂王府大管事親自上前侍奉開始,她就意識到王爺有責怪之意,此刻更不敢去認領岐王後麵諸如“對王妃、對王爺不忠”的可能,隻將腦袋埋得更低,聲音裡難得帶了一分顫:

“是奴治下不嚴,請王爺責罰。”

……

沈驚瀾還未開口。

卻先聽見跟前的動靜。

啪嗒,啪嗒。

兩顆淚花綴在她身下綿軟的綢墊上。

她神色一頓,重又去看被自己拉著手的小鹿,才發覺就這麼短短幾息的功夫,她的小王妃就從方才被逗弄的羞憤,變成驚恐的麵白如紙。

細細的淚痕淌過那張麵龐,像是珍珠掛在軟蚌肉上,讓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指去戳,確認柔軟度——

真要這樣做了,會嚇到打哭嗝吧?

沈驚瀾腦海中冒出如此猜想,一時間有些無奈,她見過無數乾元、中君,也見過不少永安望族藏在

閨中的嬌女,卻沒見過比自家這個更膽小的了。

約莫是她沉吟太久,被嚇哭的小王妃咬了咬唇,聲音裡帶著鼻音,小聲道,“是我錯了……”

她不該之前趁著岐王昏睡就演那麼多以下犯上的戲,她甚至還有一天晚上拿沈驚瀾當自己吵架的練習對象,剛才更是在她的麵前編排自己的地攤話本子。

接下來被拉下去的是不是輪到她了?

葉浮光穿越前後都沒遭過打,光是想想就快崩潰了,甚至無師自通地想明白了之前鬱青暗示她的眼神,改口道,“是妾、妾身的錯……”

若非沈驚瀾握著她的手力度足夠,這會兒葉浮光已經滑跪下去了。

才剛醒,就當著一眾人的麵開始整頓王府規矩的岐王此刻神色莫名,像是想笑,終究又收住了,定格在淺淺的無奈裡。

她放下已經上完藥的玉勺,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本王不罰你。”她說,“彆哭了。”

葉浮光登時使勁吸了吸鼻子,因鼻音所致,聲音變得黏乎,小聲叭叭,“她、她們也不是故意的。”

沈驚瀾卻不為所動,片刻後隻道,“吉祥如意是你的人,本王隻教這一次,無論如何,日後不可讓她們騎到你頭上——”她是指如意拿外麵的美食引.誘葉浮光寫話本的事情。

“此次可免重則,卻不可無規矩。”

“至於鬱青,也先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隨她最後一聲話語落地,跪在旁邊的鬱大管家卻輕輕鬆了一口氣。

她心懷感激地拜道,“謝王爺恩典。”

-

葉浮光呆呆的。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發覺自己剛穿來時遇到的場麵多麼幸運,那時沈驚瀾昏迷不醒,像柔弱可憐的病重患者,而她出於良知,選擇了救對方這條路。

後來這麵迎風飄揚的大旗,成為她保住小命的靠山,加上她每日都與對方同吃同眠,即便被鬱青禁足在屋裡,她也沒有明顯的活在另一個世界的感覺,隻當自己是在風景美麗的花園裡宅著——

待這柄她觀賞許久、單方麵喜愛並且為之套上美麗親和光環的凶器蘇醒,葉浮光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個活在這世界裡的小炮灰,隨時能被王權意誌碾壓成齏粉的小炮灰。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