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9806 字 4個月前

葉浮光被隔著木柵欄的那雙眼眸瞪得一驚。

她倒還沒聾,從周圍那些葉漁歌獄友的反應裡,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麼驚人之語,摸了摸鼻子,葉大學生想,隻要她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彆人。

“事已至此……”她意思意思地壓低了聲音,出聲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葉漁歌在深呼吸。

她現在倒是懷念在葉府自由的時光了,倘若此情此情是在葉府,她這會兒已經摸出銀針將葉浮光紮成啞巴。

見鬼的事已至此——

她難得在心中氣急敗壞地罵,若是早知損葉浮光的那一句“失寵”能讓這小廢物破罐子破摔到這地步,她是無論如何也會忍下這種譏諷的。

花了好長的時間,葉漁歌才勉強冷靜了下來。

回憶起今早葉榮帶進來的醫案內容,想到岐王如今的狀況,估計不用多久,那味藥材替換的結果就會顯現,屆時還不知這小廢物待在對方身邊,會被牽連到什麼程度。

究竟是替她治好,還是不治好?

葉漁歌在極短的時間內,難得有些舉棋不定,很快又想到這小廢物失眠的緣由與這等事有關,如今岐王剛醒,她尚因為這等床笫之事受了冷落,之後岐王若患瘋症……

這位未來神醫本能地記得,乾元的信香能對地坤造成壓製。

她忽然用那種很古怪的眼神打量著麵前柔弱不已、難堪大任的小廢物,似在揣度什麼,片刻後,還是放棄了打算,隻想著:

罷了,她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葉浮光恐怕也當不成那馴獸人。

因為葉漁歌安靜了太久,讓葉浮光內心有些忐忑,不由道,“很難的話就算了,你可彆憋那種難聽話咒我,就當我隨口問問了。”

葉漁歌眼眸斂了斂,“帶了紙筆?”

她道,“我念方子,你記得住?”

小廢物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左右看了半晌,眼尖地指向她隔壁那監牢裡裝睡的秀才,“他有,誒這位先生,我拿吃的跟你換張紙,再借你筆墨一用如何?”

……

一炷香後。

葉浮光自己拎著那已經空了的食盒,重新走過那道陰暗潮濕的階梯,走到日光下、再見到那抹亮眼的身影時,才鬆了一口氣。

她將食盒交給如意,小跑到對方身邊,發現之前離開時見過的那兩個小孩兒也在,小姑娘高高瘦瘦,像是勁韌的鬆木,而小男孩反倒不怎麼起眼,碎發淩亂,快要擋了眼睛,如矮矮的一叢稻穀堆。

後知後覺的,她動了動鼻子,發現自己之所以能聯想到這兩種物象,是因為這兩個小孩都是乾元,那是他們身上若隱若現的信香味道。

感覺好凶——

反正都比她凶。

葉大學生回憶起岐王還在昏睡時、自己需要劃破後頸的那一次,當時她沒怎麼注意去聞自己的信香,隻覺屋內的空氣變得凜冽了些,現在仔細回想,她該不會是

什麼薄荷味道吧?

清涼勁爽?

沒等她想更多,被她打量的倆小孩也抬眸,而後對視一眼,好似早就認識她那般,同她行禮,“拜見王妃。”

葉浮光看了看沈驚瀾,又看他們,“你們是……?”

沈驚瀾沒出聲,倒是領頭的那個小女孩語氣昂揚、甚至帶了點小驕傲,答道,“回王妃,我是沈六,他是沈四。”

葉浮光:?

她敏銳地感覺到,在回答完這個問題的時候,就站在她旁邊的沈驚瀾閉了閉眼睛,麵上浮現幾許隱忍的神情。

因為先前那兩個跪岐王的黑甲士兵離開,周圍又都是侍奉的下人,沒人能解答她的疑問,她隻好誠實表達好奇,“你們是岐王的家人嗎?”

“屬下們並非將軍家人,是將軍親衛。”回答她的還是名為沈六的小女孩。

卻在這時,沈驚瀾驀地睜開眼睛,“行了。”

她想到剛才嚴薇君和白榆說這兩個小孩因為離開家鄉、跟著家裡人一路往東,進了都城才憑借父母與舊部的聯絡到這裡,卻不是為了靠著她們也謀一份都城的差事。

而是……

“我爹說過,他既能得將軍青眼、成為將軍的親衛,是他的福氣,他生是將軍的人,死也是將軍的魂,若他走在將軍前頭,便由子孫替他一同見證將軍功業,他回鄉探親時將那一身刀法都授予了我,我日日都練,等見了將軍,也好問問她,我的刀法比我爹如何?”

“我娘的……鬼影步,我也會。”

兩個小孩的話被那兩人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她。

她們明明已經被編入了禁軍,可是在朝沈驚瀾複述時,看向她的眼睛裡卻像是有火焰在燒,猶如從前還與她在上陣時,偶爾的一場城池攻伐失利、或是殲滅戰中放跑了敵人,她們不甘,便會有這樣的眼神。

那是按捺、是忍耐,唯有更盛大酣暢的勝利能熄滅這把火。

沈驚瀾忽然又懂了,她們願意來這裡迎她,不光是因為遵守上司們對她避而不見、派出她曾經的舊部令她不至於因此發作,還因為她們堅定地信任她,相信她能夠用一場徹底的勝利,將半年前的燕城戰敗挽回。

那十六城——

她們的沈將軍,會一座一座地從大衹人手中奪回來。

正如她們曾經親衛中的同袍,因為信任沈將軍,所以才將自己的孩子們教成這樣,哪怕他們埋骨邊疆、不曾回到故地,他們的孩子也義無反顧地接過他們的旗幟,護佑在她的身後。

哪怕他們還不曾見識過戰場的無情。

可是沈驚瀾卻知道,這一次她無法像從前一樣,以一場勢如破竹、喧囂沸騰的大勝帶大宗子民走出燕城之敗的疼痛。

因為她並非輸在戰場,而是朝堂。

她鳳眸沉沉地看向永安皇宮所在的方向,明明還如此年輕,卻像已經久經沙場、遲暮的老將,輕易推出敵我雙方的兵力差距後,就能得出那個結論:

若下場仗仍舊如此

她依然會輸,一次又一次。

-

半個時辰後。

太清樓。

終於踏進這方永安城王公貴族最喜愛的酒樓,葉浮光迎麵就被樓裡踏水起舞的歌女、傾瀉芬芳的花瓣、還有華麗耀眼的四方垂簾迷了眼,等到上菜的時候,更是感覺靈魂都被震撼。

剛呈上來的前菜,有幾個十分精致的涼疊,盤碟皆用各色琉璃盞,還有一株令人震撼的千絲萬縷黃金樹——

僅僅是一道拔絲小饅頭。

雪白的饅頭被藏在樹下,而金黃色糖漿甩出的細細樹枝從樹乾垂落,凝固的糖絲差點晃了葉浮光的眼睛。

她一時不知怎麼動筷,便去看旁邊的沈驚瀾,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之前她問沈六和沈四這兩個小孩的時候,好像惹了對方不快,可是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又見沈驚瀾對她勾唇:

“不舍得吃?”

那倒不是。

葉大學生隨手給她表演辣手摧花,把兩個小孩好奇點的一疊荷花酥拿起來,將其中粉粉嫩嫩、油炸出的千層荷花酥皮咬了一口,發覺中間澄澄的黃除卻鹹蛋黃之外,還有一層薄豆沙、白豆麵,軟糯口感與外麵酥皮呈極致反差。

她眼睛一亮,另一手拿起公筷給沈驚瀾也夾了一塊,“這個好吃,王爺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