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四十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6650 字 4個月前

注意到沈驚瀾的眼神變化,沈景明思索片刻,想起來自己案上那一小摞折子裡,有臣子順勢提及許家那個考生還跟他指給岐王的小側妃過從甚密,奏折裡羅列了許多考生複述的兩人談話。

其中一句就是那小側妃吹捧著許家考生,說她肯定能高中。

又或者是說她是文曲星下凡,絕對能在今年科考裡奪魁,因為她是那樣的才華橫溢,舉世罕見。

這些若是同窗之間私下誇張的公開吹捧也便罷了,但在許樂遙被舉報成勾結考官、是作弊者的背景下,就有些耐人尋味。

若非禁衛將岐王府裡的一舉一動彙報給沈景明,他甚至會懷疑許家是不是昏了頭,在沈驚瀾有燕城戰敗的劣跡之後,居然還改投到岐王的幕下——

可是畢竟和許家小女有來往的是那個廢物側妃,沈景明再陰謀論,也沒辦法將那個蠢貨和什麼勾結考官、充當許家和沈驚瀾聯係紐帶之類的事情聯係起來。

他也知曉葉浮光在永安城花樓裡的處處留情,甚至禁衛們還同他彙報了沈驚瀾在知曉此事之後,搬回了青霜院、冷落這個小側妃好幾日的故事。

思索片刻,他開口道,“你那側妃,著實有些不像話。”說不定吹捧許家子的這番舉動是因為被沈驚瀾冷落,所以才出去想要在士人之間出點風頭。

結果處處犯蠢,現在成了其他想出頭的世家踩許家的箋子。

若非現在沈驚瀾的病症不顯,讓他拿不定主意這頭猛獸究竟還有沒有垂死掙紮的能力,他這會兒已經毫不猶豫在永安大族裡麵指一個貴女,又或是那些風度翩翩的郎君去給她做賢內助。

但無論如何,這葉氏也不能不罰。

沈景明想到這裡,還想再開金口,卻見接了卷宗的沈驚瀾直接掀袍跪下,雖然神色還是那樣冷淡,但請罪的姿態堪稱從善如流。

“側妃言行無狀,是臣管教無方,懇請陛下責罰。”

“你這是做什麼?”皇帝親自抬手去扶她,“這婚事還是朕替你挑的,也怪朕當初隻記掛著讓你早些恢複,也未甄選那側妃家世、人品,你最近又在自己院子裡休養,朕知她的過錯是與你絕無關係的。”

……

君臣相對半晌。

沈景明難得閉了閉眼睛,麵前是鐵了心要為側妃請罪、並且不肯起來的妹妹,良久過後,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他忽然道,“那葉氏是什麼德行,你心中不知嗎?她不過是一個衝喜的妾,朕是想著你親王的名聲,才給她高抬了身份,這樣的人整個永安處處皆是,而你貴為親王,如此相護此等角色,成何體統!”

到這時。

他好像又開始覺得葉浮光不堪與她相配了。

沈驚瀾低著眼眸回想,她的一哥從前也是這樣無情的嗎?用過的棋,沒用了就丟到旁邊,再也不去碰……許久,她才想起來,沈景明從前身子不太好,總喜歡讀書、跟請回來的老師做文章時,父親因為沈家要出個大才子而高興不已,總是讓人費心

思替他搜羅什麼古籍、殘局譜、古琴、金玉棋盤雲雲。

而那些再名貴的東西,到了沈景明的屋裡,也總是隻能在有客人來時亮相幾日,然後就被更珍惜的替代,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庫房中。

他們三兄妹裡,她因為是地坤,所以備受寵溺與疼愛,沈景明則是因為體弱,所以總被父親格外顧著些,唯有大哥沈朝暉,因為肩負長子責任,上要為父親分憂、下要照顧他們倆,所以哪怕在大宗朝立之後,也沒有享到什麼福,早早就離開了。

明明還沒到而立之年,可現在沈驚瀾想起從前的事,卻有種隔世經年的恍惚感,從前在她身邊的、令她熟悉的麵孔——

僅剩坐在帝位上的沈景明了。

而這個一哥,離她是那般遙遠。

沈驚瀾回過神來,在皇帝天威的質問下,靜默許久,才回答:“即便她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既然入了岐王府,為臣側妃,便是臣的家人。”

如果連她都不護著,那個總是愛哭的小兔子應該怎麼辦?

想到葉浮光連跪都跪不得,坐個馬車也被顛得小臉煞白,動不動就被嚇哭的樣子,沈驚瀾完全不覺得她能承受來自天子的任何責罰。

她的話讓麵前一身龍袍的帝王沉默良久。

沈景民似乎是想教育她,不要隨便將這樣的廢物當作家裡人,畢竟就以葉氏的門楣,實在不堪與沈氏皇族相配,但最終也沒將這話說出來。

到後麵,他隻能做出一副被煩擾的模樣,擺了擺手,“罷了,此事下不為例,你回去好好讓人教她規矩。”

沈驚瀾抬手謝恩,在起來之前又看似不經意地補了一句,“皇兄既憂心此事交由他人有徇私之嫌疑,捉拿相關人員與提審事宜便交給殿前馬步軍司獄。”

已經回到龍椅後麵、閉目養神的皇帝沒多想,輕輕頷首,就是應了她帶禁軍的人去查辦這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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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明德殿的時候,沈驚瀾其實有些頭暈,起初她還想強撐一下,後來不知想到什麼,在出宮時乾脆落落大方扶住來攙她的婢女,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到王府的車馬上。

且不論這番“岐王身體仍有恙”的狀態要被多少雙眼睛盯住,她進了馬車,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把那隻很可能還在莊子裡,宅著裝病的小兔子給她逮回來。

等她回到青霜院,在搖光閣裡仔細看從皇宮帶回來的卷宗,將那樁沒什麼實在證據,很像是考生眼紅、誣告有大前程的學子的案子看得差不多,她的小側妃也已經抵達搖光閣外。

遠遠地,沈驚瀾的信香就已有所覺那般,先她的主人一步朝著門外那能令人神清氣爽的涼意招徠而去。

她薄薄眼皮下,鳳眸略抬,掃到那道帶銀杏花紋的衣衫,淡然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