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第八十六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12029 字 4個月前

一個時辰前,明德殿。

天子收到禁軍報上來的消息,眉頭一擰,想到那天圍獵場的事。貴霜當著守備禁軍的麵,邀約岐王側妃在太清樓見麵,後來禁軍很快就把這事上報給了皇帝。

那個聖女身份詭異,貴霜又是大宗的敵人,卻都對葉氏態度曖昧,他便讓人提前在今日的太清樓布防,想看看這葉氏究竟與大衹人是何關係——

順便。

沈驚瀾早早就將出賣火器營圖紙的疑犯抓了回來,正在殿前馬步軍司獄審人,沈景明為了探究那葉氏與大衹人的關係,讓獄中的人稍微拖了拖,沒讓岐王聽見外頭的動靜,然後命禁軍去拿人。

誰知在太清樓就抓到了那麼個鬼鬼祟祟的婢女。

他更覺那葉氏勾結大衹人。

想到禁軍之前從江南傳來的消息,沈景明再點了個人去岐王府捉拿疑犯,但讓他怎麼都沒想到的是,葉氏竟如此膽小,見到禁軍就怕得肝膽俱裂,竟然不敢接受盤問就心虛地自儘。

沈景明猶豫了片刻,還是按著眼皮下了兩道旨意。

第一道,讓在獄中的沈驚瀾即刻入宮複命。

第二道,搜查岐王府。

葉氏若是乖乖跟著禁衛進了監獄,接受盤問之後,是清白的,他還能施以安撫,覺得是自己疑心病太重,可是這副連問都不敢被問的樣子,不正是擺明了有鬼?他當然不可能懷疑沈驚瀾的心性,隻是覺得她那個側妃又蠢又憨,隻不過是稍微用了些後宅人的手段將岐王籠絡,他知道沈驚瀾必定不舍得查身邊人,所以這件事由他來做。

畢竟,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有火器營圖紙的丟失——

實在太可疑了。

……

帝王的心思,都不被岐王所知。

她在昏暗潮濕的監獄審刑司中,覺得有些心煩氣躁,因為那個宮中遞圖紙出去的叛徒還沒有招供自己的接頭人究竟是誰,而且現在圖紙還沒被追回來,現在正是各國朝貢,永安最多外邦人的時節,人多眼雜,那些使團又各個帶著商隊,查案難度高了不少。

按說大理寺和禁軍的人都參與了進來,她本來不必做這審人的活兒,結果城中又有一些紈絝起了爭執,鬨出了打死人的大案子,兩邊都是皇親國戚,還牽扯了宗正寺,偏偏她皇叔又不在,大理寺丞隻能趕鴨子上架苦著臉過去斷案。

而抓進來的家夥是個硬骨頭,嘴裡藏了毒,被卸掉下巴之後,挨了不少刑,硬是沒從他嘴裡撬出半個字。

禁軍的人還留在城外搜查對方蹤跡,隻是線索一時還沒帶回來。

沈驚瀾心煩。

左右看了看,從刑.具裡取了一柄弧度很特彆的小刀,走到了那血人跟前。

最近搜索的每條線索都在她腦海中再次浮現、整合。

她手持那柄彎曲的小刀,麵無表情地戳在疑犯的臉上。

“你落腳的屋子兩天沒有進過人,每塊牆磚和地磚都被撬過,屋中前後沒有任何生

火的痕跡,

也沒有井,

不養動物——”

“兩天以來,你唯一去過的地方隻有城牆西北角,那裡雖然有個狗洞,並且過了護城河就是城郊,即便那裡農戶眾多,但多是城中富商和官員的私田。”富商和官員私田就意味著人員進出都受到約束,因為大戶人家挑打工的也需要身家乾淨,尤其這裡是永安。

有血液順著小刀流下。

專門用來挖眼的刀最終挪到了他一顆眼球下。

慢條斯理、看似沒有目的的聲音倏止,沈驚瀾忽然道:“其實你沒有把圖紙送出去吧?”

那顆眼珠顫了顫。

瞳孔放大稍許。

她揚了下眉頭。

難怪禁軍這麼久都沒有搜到消息——

但這個家夥偷了火器營圖紙,卻這般故布疑陣,仿佛沒有任何接頭人,是為了什麼?禁軍都快把他三歲的事情查出來了,這家夥無親無故,自小就被送入宮中,即便從前有仇人,都已經死了,而且進入火器營就安安分分,甚至放假時都不與宮外的人接觸,偷這一趟圖紙是為了什麼?

他像一團被人放在沈驚瀾眼前的煙霧。

他是用來遮擋什麼?

沈驚瀾本來想挖出他眼睛,但小刀刀尖在落下去之前,她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對旁邊人道:“把他在宮中的那一卷再拿來。”

從審官拱手:“是。”

他看著沈驚瀾自顧自得出的圖紙沒被送出去的結論,遲疑道,“殿下可有圖紙眉目?”

沈驚瀾拿過卷宗,翻到宮中那一頁,裡麵寫到在她昏迷的半年間,宮裡爆.發過一次疫病,是有宮人死在冷宮的井裡,堆出來的疫病,傳染了一些宮人,都被處置了,除了幾個低位份的宮妃被傳染,根本沒有傳到皇帝那裡去。

不過,這個人在那段時間也在宮中,卷宗記載他後來偶感風寒幾日,請假歇息,痊愈之後又繼續在營中辦事。

沒人把他和這疫病聯係在一起。

沈驚瀾敲了敲這卷宗,讓人調來太醫院的值班卷宗,同時冷聲道,“剖開他的肚子,他把圖紙吃了。”

從審官渾身一震!

他再度看向這疑犯。

就在血腥味和慘叫聲響起的時候,禁軍送來太醫院的值班檔案,沈驚瀾對著日期,發現是一名已經死去的、被劃掉的太醫名字。

宓雲。

聽聞這個太醫,在陪前兩位欽差下江南時,遇到水患,死在了路上。

但是。

她的側妃也說過,蘇挽秋的身邊,有個很厲害的大衹巫醫,也是這個名字。

又是他們。

覬.覦火器營,賊膽包天。

“王爺,找到了!”從審官衣襟上帶著血色,拱手同她說著,臉上帶著欣喜,雖然這家夥將真圖紙分開吃了下去,但此刻還沒消化,而且隻要這些沒有流露到外人那裡,大宗就算虛驚一場。

但派出去的禁軍還是需要為了以防萬一,搜遍所有可能的線索。

與此同時——

有宮人來傳,聖上召見,命岐王即刻入宮。

沈驚瀾目光掃了過去,心臟很不舒服地抽了下,恍覺看到了這場陰謀的答案。

-

踏入明德殿外那條長廊時。

周圍的宮人都低著頭,而那殿外還等著一個人,衣襟下擺沾了點血跡,見到她時,這位禁軍統領下意識轉開了目光。

沈驚瀾視線一沉。

感覺有什麼在失控。

“岐王。”

她走到跟前,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裡麵傳出的聲音,“既然來了,便一同聽胡統領的稟報。”

胡蒙抖了一下。

他明明已經稟報完了。

他現在都沒忘記,那位岐王側妃當著他的麵轉頭吞了個什麼、吐出的血當即濺出半米,落在他衣襟上的樣子,咽氣之前隻說了八個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宮宴、圍獵,他都去了。

他知道岐王殿下將她的側妃視作明珠,哪怕她和大衹人勾纏不清,也全當看不見,繼續帶她在諸公前招搖過市。

葉氏是他眼睜睜看著斷氣的,現在岐王府也仍被禁軍圍著,他出來的時候鬱青的刀差點傷著他,好在隻劃掉了鬢角的一點發——

但是。

胡蒙心知,真相如何,並不重要,此時隻有皇帝能保住他,否則岐王必定要殺他。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骨子裡的戰栗,進去就跪下,對皇帝再說了一遍,“啟稟陛下,臣奉命前往岐王府捉拿疑犯,遭到家丁頑抗,葉氏拒不從命,心虛萬分,懼怕禁軍威嚴,怯而自儘。”

沈驚瀾腦袋裡“嗡”了一下。

她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自儘?

誰自儘?

黑色鳳眼空茫了一瞬,卻被倏然上浮的理智按下。

沈驚瀾聽見自己冷靜無比地出聲道,“你說什麼?”

……

胡蒙把應該告訴皇帝的話說了三遍。

因為岐王用很冷靜的聲音反複命令他重複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