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第一百一十八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12531 字 7個月前

半盞茶以前。

葉浮光聽完沈六他們說的那晚自己喝醉酒之後的表現,心緒有些複雜,甚至有些又好笑又好氣——

好笑的是原來自己並沒有像原主那樣糟糕的酒品,沒有對受傷的沈驚瀾做什麼趁人之危的事情,鬆了一口氣之後,想到某人借著她的內疚、甜言蜜語地將她哄回帳中同睡,將這一劫度過。

氣的是,橫亙在她們之間的那些隔閡與分歧、她以為或許再也不用發生的事情,從剛才沈四和沈六的議論裡來看,也有可能再度上演……而沈驚瀾之前輕描淡寫地將她忽悠了過去,這次又當如何?

她安靜了太久。

沈四和沈六在她的沉默裡屏息,大氣都不敢出。

等到葉浮光從那思緒裡轉過神,發覺自己手裡端著的藥碗都已經不再散發那飄渺的霧氣,變成了冷褐色,視線盯了半晌,揚起唇自顧自地笑,“藥冷了。”

沈六立即道,“屬下這就去替王妃熱!”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功折罪,因為想起來自己先前違背命令將葉浮光帶到了鳶城的事情,雖然將軍彼時受傷、又被王妃牽掛了心神,暫時沒有發作,但這次被沈四牽連,保不準就要跟她新帳舊帳一起算。

想到軍法,她不由背上一緊。

葉浮光心不在焉地點頭,“嗯。”

她將藥碗整個遞給了沈六,順口道,“熱完就給你們王爺端過去,我就不摻合你們商議軍機大事了。”

說完轉身就走。

徒留沈六端著藥碗在風中淩亂。

彼時大軍在相州城郊駐紮,進出都需要特彆的手令,不過這對葉浮光來說並非難事,沈驚瀾給了她很大的自由和權利,隻不過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哪怕她平日裡在軍中行走,暗處都有幾名親衛跟著。

故而一刻鐘後——

有腳程好的親衛在沈六和沈四不知如何回答將軍的問題時,飛快來報,說王妃出了軍營說去散心,站崗的兵卒不敢攔。

結合兩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部下提及的話題,再有葉浮光在這時離開軍營駐紮地的行為在後,與其將她的話理解成散心,更像是被氣著之後的離家出走。

岐王殿下抿了抿唇。

鳳眸沉了下來。

仿佛北境的霜雪風暴都在那眼眸裡聚集。

沈四和沈六懼於她身上那股無形的威壓,在她麵前跪了下來,垂首以待發落,她卻一語不發,乾脆繞過了他們的身形,甚至也沒看沈六手中捧著的那碗藥。

“跟上去。”紅色大氅袍浪翻滾,即將離開兩人的視野時,他們姍姍聽見前麵下達的指令。

……

另一頭。

出了軍營的人看著外麵僻靜而不語的群山,有種天地蒼蒼、獨自己與這世界格格不入,找不到來路和去處的感覺。

葉浮光本來想像往常那樣,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自己找個地方走走,或是去發現美食、將注意力轉移到吃吃喝喝上

,然而在走過平原,來到這一程程的太行山脈邊,陡然意識到沈驚瀾的軍隊行蹤不能暴露,她是不能進城的。

於是隻能走到能看見那座城池的懸崖邊,遠遠看看那人間煙火。

但她神色寂寥、表情淡淡地往懸崖那條路走的模樣,卻嚇壞了一乾在暗處跟著的親衛們,才往那能看清楚城鎮的方向走了幾步,就刷刷刷跳出幾個人跪在她麵前,在寒風裡滿頭大汗地對她行禮:

“王妃請三思!”

“前方危險,王妃請止步!”

“請王妃回營!”

葉浮光:“……?”

她眨了下眼睛,後知後覺發現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麼,抬手摸了下鼻子,正想開口說話,忽然聽見後方聲線緊繃的一聲:“浮光!”

被呼喚的人回過頭去,見到臉色極其難看的沈驚瀾,她連發冠都有些歪,長發被吹到麵上,像淩亂的絲,或許因為在寒風裡走了一路,臉色有些白。

那些親衛和兵卒都在她身後排開,讓這一幕有種荒唐的像話本裡所說的“追妻火葬場”景象。

葉浮光腦袋上冒出的問號更多了。

她與沈驚瀾對視,表情有些無奈,唇瓣動了動,仍是還沒說出半個字就被打斷,“過來——”

被珍禽異獸的皮毛裝點得格外華貴又冷豔的女人語氣前所未有的快,“來這裡,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應你。”

她對葉浮光伸出掌心。

“……”

誤會好像更大了。

葉浮光神色微妙,但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還是選擇走向沈驚瀾,不過在去到她跟前之後,卻沒有拉住她探出的掌心,而是徑自開口道,“我想入城。”

沈驚瀾眼也不眨地應,仍不敢鬆下那口氣:“好。”

-

傍晚。

在相州城城門關閉之時,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搖晃著入了城,在守城門的士兵盤看過路引之後,就將這輛馬車放了進去。

相州離永安不遠,和十六城離得也近,街上還有先前聽見岐王打敗大衹人之後舉辦大典慶祝的痕跡,可是也因為皇帝駕崩、天下需為之縞素的政令,掛在樹上的白帆和忘記取下來的紅色舊花燈掛在一起搖晃,有種詭異的對比。

葉浮光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收回來時,就見到自從陪她出軍營至今都沒說話的人——

目光撞在一起。

她聽見沈驚瀾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出聲,“我錯了。”

葉浮光單手支在窗上,寬大的雪錦順著手腕滑落,露出她賽霜雪般細膩的小臂肌膚,她抵著下巴,失笑地看向沈驚瀾,過了會兒才說:“我沒想跳崖。”

“我知。”

沈驚瀾從她先前走近時的神色就看出,是自己太過慌亂、又被那些親衛誤導,才失措地以為葉浮光想不開,要用這種方式離開自己。

鹿眼清澈的人低笑一聲,問她,“愧疚的感覺如何?”

“……什麼?”

“懊惱、愧疚,覺得對不起我的感覺……”王妃坐直了身子,換成尋常人家的水鍛長裙在腳踝附近搖曳,她抬手挽了下耳畔用紅豆枝綰起而漏下的碎發,眼神認真地看回去,“你品味了一時,而我呢,感受了很多天。”

她指的是沈驚瀾故意讓她誤會自己酒醉後做壞事。

沈驚瀾也語氣更懇切地道歉,“是我的錯。”

“嗯,”葉浮光乾脆利落地點頭,“這件事原諒你了。”

但還有一件事沒有。

話音落下之後,馬車停在了一家路旁還沒收攤的餛飩小鋪前。

……

這是通往相州熱鬨市集的路,不過最近是國喪,哪怕那些做勾欄生意的也不敢將招牌掛出來、更不敢如平日那般攬客,就顯得整座城池都冷冷清清。

葉浮光隻是想找些有彆於軍營的味道品嘗。

結果下了馬車,才發現是餛飩鋪,而且鋪子就在一座舊茶樓邊,茶樓牌匾用的木料都有些老舊、塗料也褪色,而茶樓更高一層有賞景的小台,此刻還有客人就在上麵聚會。

她站在樓下,抬頭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剛去岐王府的時候——

想要出門,也隻敢跟威嚴很甚的岐王請示,明裡暗裡地撒嬌,換得出去的機會,看見路邊的餛飩攤也高興得不得了,結果還惹了舊主的桃花債。

她倏然彎了下唇,在夕照殘陽裡,柔軟的麵龐如三月春花。

樓上恰有人低頭瞧見,被她那姣好的容顏所惑,怔了怔,還想仔細看時,樓下的客人已經轉開了注意力,朝餛飩攤的掌勺人示意:

“來兩碗餛飩。”

“好嘞!”

老舊的桌椅被抹布擦乾淨。

麵料光滑且折射出隱隱暗光的裙擺就這般在板凳上鋪開,裙擺的主人毫不在意,隻是拿出手帕擦了擦桌上筷筒裡的筷子,還待將其中一雙遞給沈驚瀾,忽然上方就落了什麼下來。

驚鴻般在視野裡掠過,又被一道閃電般的玉色劫住。

葉浮光抬眸去看,見到被沈驚瀾抬手抓住的一個香囊,岐王神色不悅地抬起頭,冷冷往上方一睨,將準備好說辭的人嚇了一跳,話卡在了喉嚨裡。

“撲哧。”

小王妃這下徹底地笑了出來,聞見那香囊上輕而易舉能被分辨出的地坤信香,她放下筷子,一手搭上沈驚瀾的手腕,另一手拿過她掌心的香囊,對樓上富商穿著的貴女出聲道:

“打擾彆人用餐可有些失禮——”

“姑娘一定是起身時沒看緊,無意間失手將這物落下的吧?”

樓上的貴女喉嚨動了動,點頭。

跟在她身邊的丫鬟立刻匆匆忙忙地下來,從葉浮光手裡接回了那個香囊,替她的主人躬身道歉,臨走時雖有些踟躕,但還是攝於沈驚瀾的冷臉,什麼也沒敢留下。

葉浮光失笑,自顧自地搖頭嘀咕,“……難不成吃小餛飩就是開啟隱藏副本的開關?”

-

但無論如

何,小餛飩還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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