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文裡的假少爺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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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離室說是隔離室,就是間遠離教學樓的廢棄醫務室,掩映在青蔥樹木之間。

正是大課間時間,遠遠的還能聽見操場上的音樂聲,靠近隔離室的地方很安靜,綠灌叢茂密,裡麵響起嘶嘶啦啦的知了聲。

林言走在小路上,繞過一棵大樹,看見了那間由醫務室改裝而成的隔離室。

隔離室的窗戶外裝著防盜網,外觀和教室差不多,光線不錯。

林言步伐很輕,走路時很安靜,並不東張西望,指尖自然放鬆的垂在腿側,眼瞼微抬,他身段修長、柔韌,看起來就好像特地練過。

係統很早就發現,不論是潛入更衣室時柔韌輕巧的姿態、還是早上給紀妄下藥時瞞天過海的手速,林言都不像普通人。

隻是……馬仔任務這麼卷嗎?當個馬仔都得會這麼多本領?

雖然好奇,它也沒有多問。

從林言來到拯救任務起,他以前的記憶就會被淡化處理,估計就算問了,林言自己都記不清。

“紀妄。”

突然響起的男聲令林言腳步一頓,他迅速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貓著腰,踮著腳尖,蹲到隔離室後窗下麵。

那道男聲還在繼續,溫溫和和的,蘊藏的含義卻不亞於殺人誅心:“你怎麼又給爸爸媽媽添麻煩呢?幸虧今天老師先找到了我,不然家裡又要因為你鬨得人仰馬翻了。”

“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頂級alpha聽起來風光,實際上每次易感期你都很不舒服吧?我能理解你,但是外人不會理解你,他們隻會覺得你總是出事、惹事。”

來人的身份已然清晰。

林言麵色沉冷,悄悄探出頭,朝聲音來源看去。

——是紀年。

夏日的午後陽光明媚,微風燥熱。

穿著白襯衫、黑長褲的男生就站在距離隔離室不遠不近的地方,戴著一副銀邊眼睛,身姿筆挺,五官精致,眼睛是桃花眼,有種柔和的美。

他氣質很特殊,像春風拂過水麵,又像垂墜的紫藤花瓣,站在陽光下微笑時,令人微微感到目眩。

林言眉頭頓時皺的更深,不太對勁,這個紀年周身流露出的氣質,與他眼中的貪婪和語氣中的輕蔑截然不同。

就好像給一個垃圾桶套上了五彩斑斕的外衣,十分彆扭。

他心下有了猜測:“係統,這個紀年就是穿越者或者重生者吧?”

“抱歉,宿主,我並不能給你準確的答複。”係統說。

“沒事,”林言知道它受限於世界規則,“我已經確定了。”

這種腐爛的、從骨子裡發散出的惡臭味,隻有掠奪者身上才會有。

說句粗俗的,掠奪者們就是屎盆子鑲金邊,稍微有點經驗的任務者一眼就能看出來。

紀年仍在不緊不慢的說話,他語速輕慢,帶著些蠱惑:“紀妄,你知道爸媽為什麼選擇我而不是選擇你嗎?

“就是因為你的信息素太不可控了,如果你隻是一個beta,或者一個正常的alpha,信息素穩定正常,爸媽才會喜歡你,紀家也會更加歡迎你,像我這樣,你才會討人喜歡。”

“你願不願意去做腺體修正手術?”他輕聲細語,宛如暗處蟄伏的毒蛇,直到此時,才露出了毒牙。

“做了手術,你就能回來了。”

“紀妄,你要好好想想,是現在的生活好,還是回到爸媽身邊的生活更好,紀家永遠是你的家,你可千萬不要辜負爸媽對你的期待。”

“還有爺爺,你知道他因為你的事住院了嗎?”

……

林言已經聽不下去了,憤怒到極致,他反而冷靜下來。

紀年的態度實在囂張。

好像壓根不把紀妄當正常人看,這不對勁,紀妄就算再落魄,也不可能因為他的一句兩句話就去“修複”所謂的腺體,除非紀年有七八分的把握,紀妄會按照他說的去做。

他的把握從何而來?

難道紀年手裡還有什麼底牌?

林言悄無聲息的將手機往隱蔽處藏了藏,繼續對著紀年錄像。

紀年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話裡話外都圍繞紀妄信息素有異,做手術才能回紀家一個主題,林言一邊警惕的聽著,從他口中獲得更多信息,一邊悄悄探出頭,從磨砂窗戶外朝裡看。

隔離室年久失修,窗戶表麵覆著一層灰塵。

林言扒著防盜窗的欄杆,努力瞪大眼睛,想找到紀妄的方位,半天,他才看到角落裡的一個人影。

人影席地而坐,陰影沒過他的全身,他安靜的低著頭,像一尊石像,清瘦的骨骼抵著潮濕的牆壁,似乎在認真傾聽紀年的話。

林言急了,紀妄這人怎麼什麼都聽呢?

聽紀年放屁不如聽他唱rap了。

他想了想,輕輕屈起食指,越過防盜窗的鐵欄杆,敲響玻璃。

噠。

那道人影似有所覺,轉過頭。

很輕的一下,音量控製在隻有屋內的人和敲響的人能聽見的範圍內。

林言吞口口水,有點緊張紀妄會不會過來,窗戶可以從內部拉開,一旦拉開,紀妄就能看見他。

他瞪大眼睛,緊緊觀察著那團黑影的一舉一動,黑影依舊安靜的靠在角落,遲鈍又淡漠的,接受著外界反饋給他的一切。

……果然又是這樣。

林言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垂下眼瞼,很輕的又敲響窗戶。

噠、噠、噠——

他努力保持著節奏,不敢敲太快、也不敢敲太慢,儘量壓下紀年的話對紀妄的影響,速度適中的即興演出,耳邊有風吹過,帶來了紀年的聲音。

“……你現在信息素失控,和個廢人沒什麼兩樣,不如做修複手術,還能保持alpha的尊嚴……”

噠噠、噠噠、噠噠——

“紀家養你這麼多年,你也該回報爸媽了,我要是你,現在都沒有臉麵頂著‘紀’這個姓……”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哎,我說這麼多都是為了你好,家和萬事興,紀家出了你這樣的人,你知道外界有多少人在看我們笑話嗎?你真的不會愧疚嗎?紀妄?”

噠噠噠噠噠噠——

林言覺得自己快把窗戶敲碎了!

一指禪功都他媽快練成了!

他眼中燃著兩簇小火苗,把窗戶當紀年的頭蓋骨,一邊咬牙切齒的敲,一邊暗暗調整呼吸,努力把雜亂的節奏拐回正途。

“……這周五是什麼日子你還記得吧,是我的生日,爸媽說要帶我去隔壁市玩一圈,紀妄,沒記錯的話你的生日也是這周五,可惜你的親生父母已經不在了,他們對我可好了,總是抱著我叫寶貝……”紀年陰魂不散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這一次,他語氣裡微微含笑,已然不掩飾自己的惡意與針對,直接拿早逝的紀妄父母說事。

林言徹底沒了表情。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隻有紀年這樣的人渣才能說出這種戳人心窩子的話。

紀妄的父母在他五歲那年就出車禍去世了,大貨車司機疲勞駕駛,撞了人後痛哭流涕,對罪行供認不諱,判了十年,三年前一出獄便沒了蹤影,怎麼找也找不到。

紀年剛回紀家時,紀妄還是那個天之驕子,私下動用人脈去找大貨車司機的下落,隻是不等他查出點蛛絲馬跡,他在紀家的地位便急轉直下,同學的欺/淩、父母的忽視、紀年的針對、發小的背叛等等,一樁樁一件件耗儘他的心血,即便他再想調查當年的事,也有心無力。

林言繃緊的指骨隱隱泛著白,他實在敲不下去了,想現在哐哐給紀年兩拳。熱血一上湧,他‘刷’的起身,麵無表情地看向前方——

噠。

就在這時,窗戶內響起很輕、很慢的一個聲音。

像春天來臨之際,小草頂破泥土時的聲音。

林言下意識側過頭,磨砂窗戶內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黑影,人影蹲在背光處,身形清瘦削薄,微垂著頭,脖頸至脊柱連成一條明晰流暢的弧線,他指骨很輕的,又在窗戶上敲了下。

像某種無聲又遲滯的回應。

窗戶微微印出他蒼白的膚色。

那一瞬間,林言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也被小草頂了頂。

他見過狂傲拽酷、滿嘴不離‘莫欺少年窮’的霸氣男主,也見過沉默寡言,提劍就乾的冰山男主,還見過邪魅狂狷,衣服從不扣上麵兩顆扣子的多情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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