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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中午,林言特意跑去食堂,吃了點高熱量的食物,保持體力充沛。
吃完飯才十二點半,林言又在小操場做了拉伸運動,“嘿咻嘿咻”動作姿勢非常標準,一套虎虎生威的龍虎拳打下來,係統都看傻了,連忙打開林言的個人數據麵板,著重看了戰力值。
看之前。
係統:一打七是不是太心裡沒數了?
看完以後。
係統:6。
不愧是在古武世界當過男主小弟的人。
流批流批。
“哎,”聽到它的感慨,林言緩緩收功,順便呼出一口長氣,不無遺憾的說:“可惜我的鬥氣九層,一拳能鏟平一座山頭,要不是男主飛升的太早,我都能成一代宗師。”
係統看看他弧度狹長、瀲灩澄黑的狐狸眼,再看看他柔韌修長、如清竹一般筆直好看的身形,怎麼也想不到他曾經一拳能鏟平一座山頭。
莫名感到危機,係統加重語氣表示:“宿主,雖然這個世界氣運被搶奪了,但犯法還是要進監獄的。”
林言耳朵一動,“哦?”
係統:“……”
係統震驚:“宿主你不要被校園裡的世界蒙了心啊!脫離校園背景的校園外世界還沒受到侵蝕,秩序還是正常的!”
等紀年、程修從學校畢業,開始進入商戰篇,那才是外麵世界淪陷的開始。
林言慢慢點頭,看時間差不多了,提前十幾分鐘朝廢棄教學樓走去。
廢棄教學樓位置偏僻,以前被當作實驗樓使用,但自從紀家給學校捐了新的實驗樓,這座樓便被廢棄,校領導們打算等寒假推平重建,建一座遊泳館。
一路上隱隱有細小的雨點低落,林言穿著外套,沒感覺冷,天色太黑,側麵烘托了接下來事態的發展,長長的小路直通教學樓,兩邊的常青大樹搖晃著樹影,遮天蔽日。
才走進一樓,空蕩蕩的樓裡便傳來一陣囂張的大笑。
笑聲被樓層削弱了不少,林言卻一耳聽出其中蘊含的狂喜與扭曲。
……
“紀妄,中招了吧!”
此時此刻,四樓的走廊上,幾個男生笑彎了肚子,陣雨前的微風吹亂了他們的衣服,他們卻激動的感受不到冷,瞳孔驟縮著,興奮的無以言表。
走廊一側被雨水打濕些許。
領頭的男生不緊不慢的踹了踹眼前的木門,木門上插了根拖把棍,彆住把手,除非有人把棍子挪開,不然裡麵的人不可能出的來。
廁所木門頂上的通風小窗戶破了個大洞,中午幾人把玻璃踹碎了,這會兒正好能容他們潑水,就是有點高,兩個男生去隔壁教室搬椅子,站上去打算潑水。
突然,空蕩蕩的樓梯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端水盆的男生一愣,在領頭男生的示意下,將水盆往旁邊一放。
“誰啊?”
後加入的男生緊張不安的問身邊人。
身邊人笑得隱晦,幸災樂禍道:“……林言。”
來了又能怎樣?晚了就是晚了,春哥估計也想教訓一下林言,這盆水肯定要先澆林言身上。
果不其然,一眾意味不明的視線中,一個人影麵無表情地從黑暗中走來。
他穿著寬鬆的秋季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雪白纖細。
眼睛清淩淩的,睫毛如鴉羽般烏黑纖密,唇紅齒白、氣質出眾,瞳仁如瀲著碧透秋水,不笑時自帶幾分狐狸眼的彎翹情意。
這是林言?
一眾人心情詭異的彼此對視,確定嗎?
胡春是alpha,不會懷疑自己的嗅覺,雖然不明白林言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但他對林言依舊滿懷嫉恨,確定是林言來了後,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便不屑的嗤道。
“你真來了?再來晚點我們可都走了。”
林言平靜看著他:“還沒到一點半。”
“一點半,誰跟你說的一點半,”胡春懶懶的倚著欄杆,雙手環胸,問旁邊的小弟:“你說的?”
小弟一臉愧疚,“哎呦,看我這記性,忘了跟你說改時間了,不然下次有活動再帶你?”
說完他端起水盆,在幾個男生扶著椅子的幫助下,就要從窗口往裡麵潑水,他動作放得很慢,像故意在等什麼。
果然,下一刻,林言便開了口:“等等。”
胡春頓時咧出一個譏誚的笑,帶著剩下四個男生走向林言,不懷好意的將他團團圍住。
端水盆的男生也跳下來,跟在胡春身後,掌心激動的出了汗,看林言的眼神恨不得現在就給他一個教訓。
林言最近出了多大的風頭,就有多少人嫉恨他。
扭曲的價值觀已經深入人心,他們才不管這樣做是對是錯,隻知道這樣做能讓自己解氣。
“等什麼等?不會吧,我們修哥麵前的大紅人連這種活都搶?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人家林哥可是連藥都敢給紀妄下的,牛不牛?哪還能看得上咱們的小打小鬨啊?”胡春陰陽怪氣道。
林言沒說話,等著他發難。
被他像看猴似的看著,胡春心頭鬱火大漲,咬牙切齒的扯唇笑了笑,“不過既然林哥願意賞臉乾這種活,張聞,把水盆給林哥吧。”
錯眼的刹那,張聞隱晦的點點頭,殷勤的走上前:“誒,林哥,給你盆——哎喲——”
一切像算計好了那樣巧,盆才端來,張聞兩條胳膊便向外發力,冰涼的水如浪潮般溢出邊緣,即將傾盆潑出——
沒人看清林言是怎麼做的,水花嘩啦啦灑落一地,他兩隻手插著兜,乾乾淨淨的,滿盆水瞬間將對麵的張聞、胡春兩人澆了個透心涼。
變故發生的如此突然,所有人都傻了。
水流順著胡春的臉滴滴滑下,他懵了好一會兒,身為alpha,還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牙齒不受控製的碾壓,信息素在血液裡橫衝直撞,胡春雙目充血,麵部猙獰,恨不得當場碾碎麵前不知死活的蟲子。
“——林言,你在找死!”
殺氣騰騰般的信息素電光火石間覆蓋整片天地,幾個beta小弟痛苦的連連退後,生怕被誤傷。
alpha信息素,天生便具有壓製作用。
除了比他們等級高的alpha,任何人都不可能躲的——
“哐當!”的一聲,肆虐的信息素中,林言隨手抄起地上的不鏽鋼水盆就往胡春腦袋上砸。
一下不解恨,林言哐哐又給了他兩巴掌。
“讓你們不叫我!”
胡春大怒,暴怒之下的腦子裡已經沒了林言為什麼不受自己信息素影響的意識,乾脆擼起袖子肉搏。
他一收起信息素,其他beta跟班們也有了力氣,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不在乎被水浸濕的衣服,猛地朝林言揮拳甩腿,惡狠狠地,如餓虎撲食。
滿地濕滑的水。
走廊外是鋪天蓋地的雨幕,細雨瀝瀝,水汽氤氳,將整座教學樓掩映在一片無人之境中。
林言雖然有古武世界鍛煉出的武術,但因為世界限製,到底力氣不大,沒法跟蠻牛一樣的alpha比拳頭。
他一打七不落下風,視線旋轉中被逼到一個角落,手一摸摸到一根木棍,乾脆利落的拔下來,期間感覺老舊的木門似乎自動彈開,腳底板也踩過什麼修長堅韌的物事,拿到武器猶如如虎添翼,林言唰唰就往胡春幾人得嘴上、背上、腿上揮。
打得爽了,他餘光睨向武器寄存處,看見陰影裡一個默默捧著手的影子,蹲在門邊,一動不動。
林言:“……臥槽。”
他懷疑的問係統:“我怎麼感覺剛才紀妄看了我一眼。”
“你踩他手了。”係統回答。
林言:“……”
那是很抱歉了。
胡春幾人沒少挨林言的悶棍,林言下的死手,一點沒有做事留一線的分寸,恨不得把他們牙打掉,幾個beta男生根本招架不住,鼻血、牙血流了一臉,看林言的眼神都染上驚恐。
操啊!這個beta他媽的瘋了吧?!
林言瘋沒瘋胡春不知道,但胡春快氣瘋了。
他力大如牛,皮糙肉厚,不怕林言的悶棍,但他媽地上太滑,又是水又是雨,幾次三番他都差點直接滑跪到林言麵前,確定地滑以後,他給幾個跟班使眼色,縮小包圍圈。
眾目睽睽下,林言身輕如燕,跟他媽溜冰一樣居然能在水上滑來滑去,一個旋轉,棍子360°托馬斯回旋悶頭就是一陣亂敲,敲木魚都沒他敲得又脆又準。
係統再次看傻:“……這是?”
“鬥氣的力量。”林言言簡意賅。
將鬥氣引出丹田,順著經絡緩慢遊走,附著在兩條腿上,穩住下盤力量——
呸!
就是氣的!
這段時間鬱積於心的悶火或多或少的被林言發泄在這場群架中,想到紀年,敲!想到程修,再敲!想到周思白,敲敲敲!都他媽給爺死!
一群歪嘴斜眼的跟班被他打地鼠一樣左一榔頭右一錘子,手速快的像陣風。
他打的神清氣爽,幾次三番感覺自己踩到什麼、把水濺到哪裡、棍子好像勾到什麼,越打周邊環境卻空,最後不知道是哪個beta男生直接往地上撲通一聲,邊爬邊鼻血橫流:“不打了……我不打了……”
他一跑,零零散散又是三四個人一塊跑,獨木難支,胡春也發現林言狂性大發,根本不受信息素壓製,他感到恐懼,氣勢一弱,便被兩個小弟攙著胳膊一塊往樓下跑。
邊跑邊吐血,頭也不敢回,怕林言踩著積水滑過來。
……
四樓走廊重歸寂靜。
林言收棍,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耳邊是蕭蕭瑟瑟的風雨聲,遠處的烏雲層翻滾蔓延,擴散至整座校園,驚雷閃電穿插其中,似某種不祥的征兆。
打了場勝仗,林言也累的夠嗆,他站在廁所門邊,後退一步,疲憊的蹲下來緩了會力氣。
感覺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他才轉頭望向黑黝黝的廁所。
紀妄被關的是教師廁所,隻有一個小隔間,外麵才是洗手池,穿著寬鬆夏季校服的alpha安靜的坐在角落,清瘦的脊骨凸起,低著頭,蒼白的側臉淹沒在明滅不定的光線中,即將被蔓延的陰影溺斃。
周圍實在安靜。
紀妄也沒有好奇的朝他看來。
林言有點猶豫,最後還是拎著棍子走了進去。
踏入這間廁所,林言先感覺到一陣陰風。
從破碎的窗戶外吹進來,斜風細雨不斷,空氣中滿是粘膩潮濕的水汽。
紀妄似有所覺,微微側過頭,自陰影中仰頭看向他。
林言還是看不清紀妄的臉,他將自己藏在一片漆黑的陰影中,上半身和下半身幾乎是光影的界限,一隻支起的膝蓋上搭著手腕,自然垂落的五指十分修長,顯露在昏沉的光線中,骨節分明,染了層泥水乾涸的印記,有些刺目。
係統冷不丁開口:“你踩的。”
林言瞬間收回視線,“……誤傷,誤傷。”
剛才確實殺瘋了,忘了還有紀妄了。
雖然嘴上說著誤傷,實際上林言也有些僵硬,這是他第一次用林言的身份出現在紀妄麵前,剛才在門口和胡春他們的對話,紀妄應該也能聽見,估計會懷疑他是敵非友。
這種時候貿貿然開口,會不會不太好。
有點黃鼠狼給雞拜年那味兒。
但是來都來了,空手而歸也不太好,林言狠狠心,打算先把惡人人設貫徹到底,“綁”紀妄離開學校。
學校不能再呆了,這裡絕不是紀妄的保護所,而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