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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上,程修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今天豔陽高照,十足的大晴天。
(1)班學生非富即貴,體育老師不敢給這群少爺小姐們布置太難完成的課業,隻讓他們慢跑兩圈熱身,做完準備活動後就能自由活動。
程修三人一貫一起活動,班裡幾個愛玩愛鬨的alpha遠遠的朝他招手,問他:“修哥,來不來打籃球?”
室外籃球場沒什麼人,空空曠曠。
程修看了眼場地,還沒回話,夏寧安便沒好氣道:“打什麼籃球,不嫌曬啊?”
“咱們alpha怕什麼曬,”那幾個alpha沒皮沒臉的笑,指尖轉著籃球,“怕曬的都是omega。”
邊說他們還揚起下頜,示意夏寧安往場邊的蔭涼地看。
那裡正坐著幾個小憩的omega,纖瘦的身形,白皙的皮膚,讓他們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惜。似乎察覺到旁人的視線,那幾個omega小心翼翼的看過來,眉眼秀氣又柔和,抬眼垂首間自帶柔弱的風情。
——是和alpha截然不同的模樣。
夏寧安眼裡頓時閃過一絲嫌惡,他心裡騰的升起無名火,冷下了臉,一言不發的往教學樓走,幾個alpha沒想到他變臉變那麼快,還有些莫名其妙。
“寧安最近心情不太好,不管你們的事,你們去打球吧。”程修打圓場道。
幾個男生很給他麵子:“那好,我們走了啊修哥。”
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
一直作壁上觀的紀年這才走到夏寧安身邊,柔聲細語的安撫起他:“寧安,你和那些柔柔弱弱的omega不一樣,我和阿修還是更喜歡你。”
“我管你們喜歡什麼,”夏寧安握著拳頭,惱火道:“你們愛喜歡誰就去喜歡誰,我又管不著。”
“你啊,怎麼又說這種小孩子氣的話。”紀年無奈的給程修使個眼色,示意他也哄哄夏寧安。
程修皺起眉,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但瞥見夏寧安若有若無的投過來目光,還是開口表態:“我和阿年一樣,更喜歡你。”
兩個小夥伴都站在自己一邊,夏寧安心頭的火氣消散不少,他勉勉強強‘哦’了聲,走路的速度平緩下來,拉著程修和紀年離開操場。
事實上,夏寧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他隻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討厭起omega,討厭他們柔弱的姿態,討厭他們羞怯的眼神,討厭他們一舉一動間惹人注意的風情。
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意識告訴他,他是在嫉妒。
嫉妒omega們光明正大的身份,嫉妒紀年和程修早晚會有屬於自己的Omega,嫉妒他不論怎麼和程修、紀年親近,在外人眼裡他們也隻是朋友。
alpha這個身份猶如一處鴻溝,徹底分割開他與紀年和程修的距離。
不管如今多麼親密,未來,程修和紀年都將有屬於他們的omega。
想到這,夏寧安頗有些心灰意懶,直到回了班,也提不起說話的興趣。
“喝水嗎?”他一進班就往桌上一趴,垂著眼皮,像隻發脾氣的小貓,紀年看時最喜歡的就是夏寧安傲嬌的性格,這會兒見狀,忍不住湊近了詢問。
“不喝。”夏寧安悶悶的扭過頭,用後腦勺對著紀年。
紀年心裡更癢,抬手半摟住夏寧安的肩膀,特意將保溫杯裡的水倒進杯蓋冷涼,哄著夏寧安喝一口:“我都放涼了,寧安,喝口潤潤嗓子。”
又是一陣柔聲細語的輕哄,夏寧安被紀年哄得不知不覺依偎進他的懷裡,用著他的手抿了口水。
“你也喝呀。”他噙著笑,驕縱道。
紀年打開自己的水杯:“好,我也喝。”
班裡沒人,前後兩個空調開的是25°,溫度適宜。
燥熱的風吹起湛藍色窗簾,如雪浪般蕩過桌角,掃落桌上的筆筒。
砰砰砰——
筆筒在地上旋轉數圈。
程修坐在後排桌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其他事。
他垂著眼眸,目光不知不覺落到夏寧安手上,夏寧安的手很漂亮,修長白皙,因為從小便練習鋼琴,骨節微微分明,是藝術家的手。
靠窗一側的窗簾沒有關,斜陽射入,半灑在夏寧安手邊、臉邊,仿佛為他鑲了層金邊,光圈朦朧眩暈,程修晃了晃神,模糊中似乎看見了另一雙手。
細長、雪白,指尖如花苞般泛粉,浮著細汗,壓在粗糙晦暗的牆壁上,像一株攀在陰暗角落的桔梗花。
思緒無邊無際,開始不受控製。
程修莫名口渴,有一搭沒一搭的盯著夏寧安的手,擰開杯蓋,喝了口水。
他一般不喝不在視線內的水,但班裡不少小弟喜歡討好他,最經常做的就是幫他做值日、接水、倒垃圾,偶爾幾次實在來不及了,程修也會喝他們倒的水。
沒人敢膽大包天的在水裡設計他,不過上次給紀妄下/藥的事讓程修下意識對水產生了抗拒,今天不知不覺破了忌諱,他有些煩躁。
溫熱的水下肚,讓他更加煩躁了。
大熱的天,為什麼接熱水?
他不耐煩的仰起頭,喉結滾了滾,對著空調冷氣吹,空調冷氣拂麵,依舊很熱,校服被汗水浸濕,黏在後背上,他跳下桌子,拿起遙控器,將溫度又往下調了三度。
站起身時,視線有一瞬間的眩暈,體內流淌的血液沸騰不息。
程修站不穩,扶著桌子,低著頭,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暴躁的、灼熱的念頭,很煩,想打架,想把一切讓他不爽的人都殺了。
他粗暴的解開胸前的口子,口乾舌燥的問紀年和夏寧安:“你們熱嗎?我把溫度再調低一點。”
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