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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碌到下午七點,天色漸暗,三人才等到前來交接的臨時工。
便利店除了他們三個正式員工,還有零零散散四五個臨時工。
臨時工隻乾晚上,從晚上七點到十二點,一小時15塊。
晚飯也是在便利店解決的,陳國文對員工們很不錯,吃飯時間想吃什麼東西隨便拿,便當、飲料、零食,全自助。
李湖急著回去,隨手往兜裡抄兩個飯團,打了聲招便往出租屋跑。
林言和紀妄小心翼翼地挑了兩份價格適中的便當,用微波爐加熱,又拿了瓶礦泉水,同樣簡單的解決了晚飯。
吃完飯回到出租屋,天色已經徹底暗下。
小樓裡四處亮堂堂的,租戶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開著門,看著電視,飯菜的清香循著縫隙飄散,各色聲音交雜,吵鬨卻又充滿煙火氣。
晚風徐徐,順著河岸兩側的垂柳,輕輕吹入窗欞。
林言坐在書桌前,打開台燈,計算今天的花銷,也終於能靜下心來仔細回憶一天裡發生過的事。
-餐食費:0元
-拖鞋兩雙:10元
-兩件T恤:29.9元
-四條換洗內褲:39.9元
T恤和拖鞋是在附近的夜市買的,雲城離批發大城溫城不遠,有商販特意從溫城進貨,來雲城夜市售賣。
價格都很低廉,質量也不錯。
紀妄一直以來穿的都是林言的衣服,林言大手一揮,專門給他添置兩件T恤,內褲倒是兩人都買了新的,買三送一,送的那個有點大,xl還是xxl碼來著,林言沒看清,給紀妄穿了。
剛才去洗澡前,紀妄還把四條內褲泡進盆中,一塊端進了浴室。
除了夜市,李湖還和他們說了附近比較便宜新鮮的菜市場、商場,林言一一記下,打算等哪天休息,帶紀妄去轉轉。
想到李湖,林言不由又想到他的研究,問係統:“係統,原位麵裡李湖的結局是什麼?”
這個‘逆子’有沒有繼續跟李生銘打擂台,鬥爭個十年八年?
“英年早逝。”係統回答。
猝不及防聽到這四個字,林言明顯一愣:“什麼?”
“原位麵沒有李銘生的詳細資料,他是以‘李湖’的名字出現在李生銘的個人介紹裡。介紹說李生銘命運坎坷,青年喪妻,中年喪子,老年孤苦無依。”
“這個‘子’,指的就是李湖。”
林言有些恍惚,好半天,才繼續低頭記賬。
“……這樣啊。”
英年早逝應該是係統對李湖的評價。
原位麵裡,李湖或許隻是‘李生銘’輝煌履曆中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用來歌頌李生銘為研究犧牲一切的媒介物。
這樣不起眼的小人物,當然直到死,也沒有人知道他在為什麼而奮鬥。
隻是命運在今天拐了個彎,讓他提前遇見了紀妄。
林言點點筆尖,檢查一下記賬本有沒有什麼疏漏,確定價錢都對的上,又扯過一張廢紙,漫不經心的在上麵寫寫畫畫。
係統看著他的動作,問:“你要幫李湖?”
林言搖頭:“我幫不了他。”
他對這個世界一竅不通,也不曾涉獵過醫學領域,就算覺得李湖的研究很不錯,也幫不了什麼忙。
係統說:“但你可以讓紀妄幫他。”
身為這個世界原本的氣運之子,又是頂級alpha,說不定有了紀妄氣運和血液的加成,李湖就能研究出beta抑製劑。
如今,紀妄已經沒了‘李生銘’這個最大的金手指。李湖是李生銘的兒子,研究的方向也和抑製劑有關,也許能幫他挽回一點劣勢。
更何況……紀妄還那麼聽林言的話。
隻要林言開了口,紀妄怎麼會拒絕。
係統再次提醒林言:“宿主,你不要忘了,我們的任務是拯救紀妄,幫助紀妄崛起。原劇情裡這個時候紀妄已經建立了自己的投資公司,再不想辦法幫紀妄抓住機遇,我們還怎麼完成任務?”
它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聽完,林言卻眼也沒抬,直接道:“不行。”
係統一噎。
“幫不幫李湖,怎麼幫李湖,這些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
林言道:“我確實對李湖的研究感興趣,也覺得他願意為一個研究奉獻一生很值得敬佩。但最多幫他換個班,聽他發發牢騷,給他留出更多做實驗的時間,交他這個朋友。其他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他終於放下了筆,安靜的抬起眸,澄黑漂亮的狐狸眼折射出暖黃燈光的潛影,認真的對係統說:“係統,彆打紀妄的主意,也彆替紀妄做決定。”
“不然我們和那些掠奪者有什麼區彆?”
操縱、控製男主,用他們的氣運投資他人,取得成功。
做完這些,他們還能回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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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露台一角。
夜色深沉,繁星點綴。
小樓總共三層樓高,每層樓的儘頭都自帶一個小露台,從露台往外看,能看見河水潺潺,扁舟徐行。
老城區的文化底蘊濃厚,河道兩岸點亮花燈,燈影隨著微風擺動,照亮粼粼水波。
李湖趴在欄杆上,眼睛布滿血絲,重重吸了口煙。
濃煙過肺,再吐出來自動飄成煙圈。
身後有腳步聲,他頭也沒回,往旁邊挪了挪。
露台地理位置好,正朝著陽,二樓的租戶都愛往這曬床單被罩,然而,來者放下洗衣盆,卻沒動。
“?”李湖詫異的又往旁邊挪了挪,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人影。
高高瘦瘦的alpha站在陰影中,身段頎長優越,穿著寬鬆的棉T大短褲,腕骨蒼白凸起,胳膊輕飄飄一抬,就把擋道的大鐵桶撂到旁邊。
應該剛洗完澡,紀妄的頭發還沒乾,濕漉的額發搭在額前,半遮住那雙烏沉冷厲的黑眸,察覺到李湖目瞪口呆的視線,他直起身,回看過去。
“額……晚上好,來晾衣服啊?”李湖打招呼。
招呼一打完,他又是一陣頭皮發麻的尷尬。
壞了,忘了紀妄不能說話了。
林言不在跟前,紀妄的氣勢與白天天差地彆。
渾身上下都寫著冷淡兩個字,對他點了點頭。
李湖雖然猜到他不簡單,但直麵到紀妄的另一副麵孔,還是有點回不過神。
嘿,還真是演的。
露台上有套桌椅,地中海風,椅子沒靠背,幾條凳子腿細的可憐,桌子是白色小圓桌,上麵擺著一包煙,幾張紙和黑筆。
見紀妄的目光落了過去,李湖心一提,轉念想到紀妄肯定看不懂後,又放鬆下來。他也看向自己的手稿,密密麻麻的方程式寫滿了紙張,偏偏就是算不出一個最終答案。
“那是你們alpha抑製劑的配平式,”李湖笑道:“我算很久了,也沒算出具體該怎麼添加劑量。這玩意真不是一個人能研究出來的。”
知道紀妄不能說話,在這個困擾他很久的難題上,難得能碰上一個alpha,李湖談性大發,又開始漫無目的的發牢騷。
“一個alpha抑製劑的具體配平公式就讓我研究了快一年,還有omega抑製劑的我沒來得及研究。沒法從這兩種抑製劑裡提取出需要的東西,我的研究就會停滯不前。”
牢騷一發就是一大堆,李湖歎氣:“現在水電費也越漲越貴,上個月我居然用掉了一千多塊,我白天壓根都不在家,就晚上那麼一會兒……錢難掙啊,尤其是你們alpha抑製劑,元素混合的太多了,好多都是沒必要添加的,搞得我浪費好幾管。”
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李湖前言不搭後語,沒再吸煙,由著煙支燃燒,落下點點煙灰。
“我最好奇的一點,還是信息素和抑製劑之間的關係。究竟是信息素影響抑製劑,還是抑製劑影響信息素。”
beta抑製劑應該以什麼為研究中心?
alpha和omega抑製劑不用想了,肯定是以信息素為中心。那beta呢?天生沒有信息素的他們,又為什麼會被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影響?
這些問題都太複雜。
李湖偶爾也會絕望的覺得,除非這個世界有奇跡發生,不然beta抑製劑永遠也研究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