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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林言神情依舊懨懨。
他身上酸麻的厲害,照照鏡子,發現一點紅痕青紫都沒有,仿佛某種無影無形的神經痛,林言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脆弱了。
他赤.腳踩著地毯,腳掌陷在大獅子腹部柔軟濃密的鬃毛裡,足弓纖秀,淡青色的血管蜿蜒,溫熱的鼻息掃過腳踝,大獅子伸著毛茸茸的腦袋,舔他腿肚上的膚肉。
雪白的皮膚瞬間被舔紅了一片,濕漉漉的。
林言煩的厲害,不輕不重的踹它一腳,斥道:“悶死了,離我遠點。”
他的聲音被守在門口的幾個侍者聽見,幾個侍者隱約覺得林言語氣不好,越發恭敬,等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問:“林言大人,請問您是否要現在用早飯?”
“進來吧。”
為首的侍者端著托盤,進去後撲麵而來一股清香,車窗開著縫隙,吹進來下雨前潮濕微涼的風。
今天天氣不怎麼好,越靠近中央神殿,烏雲越多,天邊沉甸甸的綴著烏雲層,不時有驚雷閃電穿過。
四月的天,幼崽的臉。
中央神殿常年位於鹽湖與海洋交彙處,終年氣溫正常、煙雨濛濛,一般隻有‘祈神日’附近是大晴天,其他時間少見晴天。
林言還挺喜歡下雨前昏沉的天空,不過這點喜歡在看見今天的早飯後蕩然無存。
清露水,紫花瓣。
“這是什麼?”他隨意穿著白袍,披散著長卷發,沒勒腰帶,也沒在脖子上係絲帶。
這絲帶也是中央神殿的特色,薄如蟬翼,絲綢質地,一圈一圈圍起來,堆在脖子上,一點皮膚也看不見,還能垂下來兩綹絲帶,搭在胸前,端的是一個潔雅出塵。
簡直油餅!
侍者恭敬道:“這是您今日的早飯。馬上就要到中央神殿了,今天您將與其他城鎮的候選祭司們一同接受考驗。考驗通過,就能進入中央神殿當祭司。考驗若是不通過,也可以舍棄原始種,進入中央神殿當神民。”
“獸神喜潔,不喜臟汙、異味。稍後我會將您今日的衣物拿進來,露水與花瓣能最大程度降低亞獸人身上的氣味,這是中央神殿曆來的傳統了。”
林言眉心緊蹙,精準捕捉到他上一句話裡的重點:“考驗不通過還得舍棄原始種才能當神民?”
“是的。中央神殿禁止一切私人武力——原始種,也是私人武力的一種。”
林言對中央神殿的期待值再次降低。
大獅子似乎也聽出侍者口中的‘威脅’。它緩緩從地上伏起身,金黃瞳孔縮成針一般殘忍銳利的鋒芒,厚重的爪子無聲踩壓著地毯,如此龐然大物危險的掃視而來,駭得侍者臉色煞白,頓時不敢再說話。
林言對這個一直在耍小聰明的侍者並不在意,他摸摸大獅子的腦袋,示意侍者趕緊下車,侍者忙不迭點頭,跟幾個同伴端起車內的浴桶,匆匆忙忙離開。
他們走後,林言才徹底冷下臉,大腦飛速運轉。
這中央神殿果然陰險又事兒多,考驗不通過立刻便能換副麵孔。人或原始種二選一,這還用選嗎?大部分亞獸人隻要有心,都不會白白舍棄自己的同伴,屆時自然會跟著同伴離開。
願意留下的,也是各大城鎮精心培養出的亞獸人,眼界、儀態,都與普通亞獸人不一般。
中央神殿不光白得了祭司,還能白得一堆質量上乘的城民,可真是一本萬利。
捋清了思緒,中央神殿也近在眼前,林言決定隨便考考,走個過場趕緊溜。
中央神殿已經上了他的黑名單,這麼多規矩,進去不得掉層皮,想也不可能安靜避暑。
車門又被敲響,這次進來一個陌生侍者,謹慎的將新衣袍呈給林言。
新衣袍依舊是白底白邊,寬鬆的袍尾,收緊的領口,袖子長過手腕,在指根處有收口,絲帶、腰帶一應俱全。
離開前,侍者發現林言沒吃早飯,小心勸說:“林言大人,您還是吃些東西吧。今天的考驗會很耗精力。”
至於具體考驗什麼,侍者守口如瓶。
林言捧起盛有清露的小茶杯,試探性地抿了抿,清露口感醇厚,有淺淺的甜香,應該是加了花蜜。
旁邊的花瓣就是單純的花瓣了,吃起來澀澀的,微苦,還有片數限製,一個人隻能吃六片。
一片花瓣入口,林言擰著眉頭,重新捧起茶杯,輕輕抿一口清露潤喉。花瓣的苦味淡去,他正要放下茶杯,發現大獅子看著他,有一搭沒一搭的甩著尾巴。
“你也想嘗嘗?來,我給你嘗一口。”林言笑了,有心使壞,紅潤柔軟的唇瓣上還掛著水珠,指尖撚了片花瓣,去喂它。
大獅子不緊不慢的仰起腦袋,趴伏的身體重振威風,鬃毛獵獵,氣勢威武。它伸出舌頭,舔過林言指尖,將花瓣囫圇吃下,不等林言發笑,又沉沉舔過他的唇瓣,將那欲綴不綴的水珠吃下。
饜足的眯起眼睛,那金黃豎瞳忽地縮了縮,後背的咒語陡然發燙。有該死的視線淡淡掃來,威嚴而冷漠,麵無表情地加大了咒語的力量。
……真是個老不死的神。
大獅子眼神陰戾,充滿野獸的不馴,忍著痛,還被林言生氣的拍了拍鼻尖。
林言自然不知道短短幾秒身前的雄獅已經遭了罪。
也沒有察覺到虛空之中有一雙金色的眼睛,正寂冷端肅的盯著他的唇瓣,毫無情緒起伏。
發現大獅子重新趴下身,漫不經心的甩著尾巴打瞌睡,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的流.氓勁,林言
又氣又怒,新仇舊恨一塊湧上心頭,想到自己沒少被這臭獅子占便宜,給它找頭母獅子的心思也愈演愈烈。
行。
我收拾不了你,等你老婆收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