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酒店怪談① * 【嗨嘍,大家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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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嘍,大家好,這裡是橙子~】

泥濘的山路上,左右兩側樹影綽綽,層巒疊嶂,群峰彙聚,如一條蜿蜒起伏的巨龍。

正是清晨六點。

山路上起著薄霧,霧氣飄渺四散。

一行穿著衝鋒衣、背著登山包,手持拐棍的大學生們正在爬山。這群學生一共六個人,三男三女,五一假期,不少大學生提前做好旅遊規劃,A大天文社的小夥伴們不打算去人擠人,另尋了個省內不錯的去處。

——重障山。

今年才興起的旅遊景點,據說生態環境十足優美,未經任何外界的汙染。

拿著gopro錄視頻的是天文社社長,程嬌。

程嬌為人爽朗大方,理著一個很酷的發型,經常運動健身,因此體力充沛,跟身後幾個略有些狼狽的社員們截然不同。

“嬌、嬌嬌啊……”跟在她身後的明楠疲憊道:“還沒到你定的酒店嗎?”

“還沒到,我怕山裡沒信號,提前把路線圖畫出來了。嗯,這段山路走完,前麵路口轉個彎就到了。”程嬌扶了她一把。

另一個沒出聲的女生低著頭,累的臉色蒼白,程嬌擔憂的摸摸她的額頭,“思思,你怎麼樣?”

“我沒事。”江思思安慰的對她笑了笑。

六人隊伍裡長相最帥的男生不耐煩的皺了下眉,他模樣英俊,一身裝備不俗,最便宜的登山鞋也要千把塊。

“什麼酒店建在深山老林裡頭,不會是黑店吧?”

他身邊一個戴眼鏡,模樣斯文的男生笑道:“不可能,我跟程社長一塊查的攻略,這酒店評價還不錯,住過的都說好。”

程嬌也笑:“這趟旅行咱們的任務都完成了,夜爬、看日出、錄視頻,回頭我把視頻剪好,下半年的招新視頻就有了。”

大家走路的速度不快,有說有笑的繞過山前的彎,眼前視野仍不開闊,依舊是一片綠到極致的森林。

幽幽的、寂靜的。

不過眼尖的程嬌已經看見不遠處酒店的輪廓,她驚喜的叫了一聲,立刻把gopro繞過去,笑著說:“曆時一晚上外加一早上,我們終於到了此行的最終地——酒店。今天在酒店休整一下,明晚六點我們就要坐車回學校了。哈哈,還有點舍不得呢,畢竟這麼好的環境……啊!”

突然的一聲尖叫,令小隊成員嚇了一跳。

“怎麼了?”大家疑惑的看向程嬌。

程嬌臉色發白,瞳孔震顫的盯著gopro相機,“不是……我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這條山路上始終隻有六人。

清晨微涼的風吹過,冷嗖嗖的。

其他人都有點不自在,四下查看一番。

“是不是眼花了?”

程嬌:“……我不確定,應該是吧。”

“不管了,咱們先去酒店,說不定你看見的就是酒店裡的客人。”

程嬌嘴唇囁喏兩下,點頭:“……行。”

她心有餘悸,打算把gopro收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伸過來,食指輕巧的抵在gopro上,如玉般修長白皙:“社長,我幫你拿相機吧。”

程嬌側過頭,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男生穿著利落的衝鋒衣,拉鏈拉到下頜,頭發漆黑清爽,膚色很白,眼睛明亮,像藏著星星。爬了一晚上的山,還能聞到他衣服淡淡的皂角香氣。

“林言,你……你也要拍東西嗎?”程嬌問。

林言笑道:“對,我一身正氣,什麼都不怕,我來拿著吧。”

程嬌被他逗笑了,等她走後,另兩個男生走過來,跟林言勾肩搭背,嘖一聲:“你小子……我就說你看上咱社長了吧,還跟我們倆裝。”

說話的男生叫唐文峰,英俊帥氣,就是性格有點二百五,是個富家少爺。

戴眼鏡的男生行為更內斂,推推眼鏡,笑得意味深長:“難怪突然要跟我們天文社一塊出來爬山,你主意打的挺深啊。”

他叫何舒文,不同於唐文峰的大大咧咧,性格更內斂,注重細節,經常會發現彆人發現不了的事——不出意外的話,也將是接下來第一個死亡的人。

林言不動聲色地把gopro合上,牢牢裝進背包,“彆瞎扯,我就是隨手一幫。”

“喲。”唐文峰搗搗他:“雷鋒同誌,也幫我背個包唄,我也累的很。”

林言:“你不是累,是腎虛。”

何舒文頓時笑出了聲,看了唐文峰兩眼,一臉篤定:“發熱畏冷,一直出汗,口渴便秘,乃病顯裡實症。不是腎虛,是陰虛。”

唐文峰:“?”

便秘都能看出來?

唐文峰:“……你倆真的夠了啊!”

前排幾個女生也能聽見他們的談話,就連臉色蒼白的程嬌也不禁露出笑,神色好看許多。

見狀,林言在心底鬆了口氣。

抬頭,看一眼不遠處聳立在山林間、緋紅外觀的酒店輪廓,心情又沉下來。

從下山起,劇情便已經開始發展,現在,他們走進了‘它’的世界。

害怕、恐懼、驚慌、猜忌,是‘它’最喜歡的食物,被‘它’影響的越深的人,也會最早瘋狂、死亡。

這是一個驚悚位麵。

林言如今正處於前情提要的故事觀裡,前情提要將會以都市傳說的口吻,講述一群作死的大學生,非要在夜間爬重障山,最後被活生生困死在裡麵,屍骨無存。

重障山數年間發生無數起死亡案件,無論警方怎麼排查,也查不出除了自殺之外的其他可能。

因為死亡人數過於驚人,暗地裡重障山個彆路段設有看守亭,一旦發現遊客就會護送他們離開。

直到十年後,有人在重障山深處發現六具屍體,經法醫檢查,這六具屍體死前仍保持著互相保護的姿勢,男生們擋在最前麵,身後是三個手拉著手的女生。

——這便是重障山內最早一批遇害的受害人。

也正是經過此前情提要,才引出這個驚悚靈異位麵的世界觀。

他的任務,就是在這個位麵成功活下去。

順便保護住身邊這幾個沒心沒肺的同學。

大家既然一起來的,要走也得一起走。

沒記錯的話,這位麵雖然難度很大,但危機之中自有一線生機。

生機幽微如燭火。

不過林言提前知道大致劇情,還有外來者不受‘本土神’影響的增益buff,算是另一種程度的開掛。

掛逼來了。

死一個人都是對金牌宿主的不尊重!

*

酒店近在眼前,穿過一條森林小路,眾人在看見麵前這幢豪華奢侈、自帶花園噴泉的大酒店後,紛紛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酒店周圍環繞著鬱鬱蔥蔥的大樹,雕刻有繁複花紋的天使噴泉正在嘩啦啦灑出水花。

某一瞬,陽光的照耀下,這透明清澈的泉水竟染了汙濁,溢出絲絲黑氣。

但顯然,除了林言,誰都沒注意到。

“住一晚才98?”唐文峰家裡做的就是酒店相關的產業,對市場價還算有點了解,他仰頭望著麵前的酒店,小聲嘟囔:“真不會虧錢嗎?”

“彆和資本家共情,”程嬌涼涼道:“哦,差點忘了,你就是個資本家。”

“這話說的,我允許你罵我爸,但我不允許你看不起我!”唐文峰孝聲道,“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哪有酒店做虧本買賣的……不會是黑店吧?”

程嬌:“……”

頭一次聽說住宿費少是黑店的。

曆經一晚外加一早上的長途跋涉,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酒店又大又豪華,看起來就是五星級景區酒店,服務設施一流,每個人的心神都不由的鬆弛下來,隻想趕緊進去,辦理入住後好好睡一覺。

“等等。”叫住眾人前行的腳步,何舒文走上前,盯著酒店門口貼著的一張……破破爛爛,但字跡清晰的紙張。

“這是什麼?”明楠問。明楠是文藝部部長,唱跳俱佳,長發飄飄,在學校裡擾動了不知多少顆少男心,這趟之所以願意跟天文社一塊出來,也是程嬌邀請的。

“告示單?”江思思皺眉。

或許女生的第六感都比較敏覺,程嬌頓了頓,從剛才開始,她就莫名的總感覺害怕,這害怕令她頭皮發麻,直覺接下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不然咱們還是換家酒店吧?”她猶豫地說。

唐文峰頓時雙手雙腳讚成:“支持!”

何舒文沒說話,他神情十分嚴肅,認真觀察門上的告示單。

身邊忽然有陰影襲來。

偏過頭,他看見同樣沉著臉的林言。

《酒店入住溫馨須知》

安樂酒店是炎城幾家五星級酒店之一,致力於為廣大遊客提供舒適的住宿環境。酒店內部衛生乾淨、服務人員專業,包括大廳、客房、餐廳、洗衣房在內。隻要每位旅客認真遵守酒店須知,就一定能愉快地度過這短暫的住宿時間。

1、房卡每人一張,辦理入住時請摘下帽子、口罩,將整張臉露出,以便現場拍照,防止照片模糊不清,無法識彆人臉。請一定拿好自己的房卡,房卡一經破損、毀壞,可立即向工作人員要求補辦。

2、請確保自己牢記一同辦理住宿的朋友們。如發現記憶模糊,忘記同伴長相,可以看同伴的房卡,加深印象。

3、酒店隻有步梯,沒有電梯。酒店共四樓,二三樓為客房區,四樓為餐廳。餐廳僅供應早中晚三餐,不供應零食、飲料。且其餘時間不與開放。

*切記:酒店沒有電梯!沒有電梯!沒有電梯!

4、酒店內任何地方都可在白天參觀,時間為早上7:30到晚上23:00。晚上23:00到次日7:30分,請勿離開房間,不論聽見任何聲音,不要離開!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若離開後看見走廊有工作人員巡視,請確定此工作人員身穿紅色製服,胸前配有工作牌。確定後可上前求助。

*遇到未佩戴工作牌的工作人員,請立即離開,不要與他對視、說話、攀談。不惜一切代價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間。

5、酒店工作人員有且隻有八人,全部穿紅色製服,佩戴工作牌。有任何問題皆可以向他們求助,他們會給各位幫助。

6、酒店內沒有任何包括洋娃娃、人偶、棉花玩具在內的東西。一旦遇見,立即將東西交給工作人員,不要遲疑,不要探究,不要與這些東西對視。將東西交給工作人員之前,切記觀察工作人員是否佩戴工作牌。

7、住宿時間結束,即可向前台辦理離店手續。辦理後請帶好隨身物品,快速離開酒店範圍,無論聽見什麼聲音,都無需理會。

祝各位前來住宿的旅客朋友們,都能平安順利。請記住,團結、勇敢、忠誠是人類最大的優勢。

注:人類,即有且隻有一雙眼睛,且對稱分布在鼻翼兩側,可直立行走。人類沒有三隻手、三隻眼,人類無法爬行,人類無法發出動物叫聲。】

“吱呀——”

高聳的鐵柵欄門鬆開一條縫隙,裡麵忽然走出來三個男女。他們臉色煞白,手裡什麼東西都沒拿,形容憔悴狼狽,一眼也沒有與林言等人對視,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林言聽見一個神經質的女聲:“瘋了……瘋了……都瘋了……”

*

目光從那幾名離開的遊客身上收回,程嬌再看向這所謂的溫馨提示,隻感覺不舒服。恍惚間又想到剛才用gopro拍到的那一幕,翠綠的樹林中,有稠黑的影子忽地飛過。

似流動的液體,又或者一片樹影。

很奇怪。

那一秒,她頭皮發麻,神經緊繃到極致。

明明什麼也沒看清,但就是恐懼,害怕,像窺探到了某種不可言說。

她不自然的抿了下唇,心臟逐漸跳的失衡、急促……這檔口,耳邊忽然響起唐文峰憤怒的聲音。

“搞什麼?房卡還人手一張,還得拍照製作?這麼複雜?哥沒洗頭啊!快快快,誰借我把梳子!”

明楠沒搭理他,迅速蹲下身,從包包裡掏出氣墊和口紅,“沒時間化全妝了,思思,你看我眼線花沒花?”

江思思認真端詳她:“沒花。這個口紅顏色很配你欸。”

“真的嗎?”明楠捧臉,“mac小辣椒,百搭~”

江思思:“鏈接有嗎?”

“有,我一會兒發你。哎,還是姐妹好,我男朋友那傻逼,說我口紅色號是吃小孩色,誰懂啊?真的無語。”

程嬌:“……”

程嬌感覺自己一瞬間從地獄回到人間,甚至發自內心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太敏感了。

何舒文還在研究那一看就詭異的溫馨提示。

林言站在她跟前,正在擺弄gopro,懶洋洋地站姿,清雋乾淨的眉眼,黑黑正正的gopro被他拿在手裡,摁下啟動鍵,直接變成相機頁麵。

還好,還有一個正常人。

程嬌鬆口氣。

忽然,林言抬頭:“大家化妝的化妝,梳頭的梳頭,咱們一會兒拍照大合照哈!”

程嬌一臉空白:“?”

“在哪拍?”

林言:“就這啊。”

他理所當然道:“你黑眼圈好重,不然也補個妝?”

被帥哥說黑眼圈重,程嬌心跳的急促程度比剛才還厲害,她火速蹲下,跟明楠擠在一塊石頭跟前,迅速補妝。

五分鐘後,精神奕奕的六人組在林言的帶領下,站在溫馨提示跟前:“來,1~2~3茄子~”

“哢擦”

畫麵定格。

身後的大門也在這時無聲大敞,詭異的幽風吹了出來,猶如一張巨口。

“牛逼啊,聲控大門。”唐文峰讚歎。

緊張的程嬌:“……”

畫完全妝、梳完頭,俊男美女團仿佛一下子多了很多底氣,就這麼昂首挺胸、很有偶像包袱的踏進酒店門內。

路上一條蜿蜒的鵝卵石小路直通酒店正門。

令人不舒服的是,鵝卵石小路兩旁的綠灌叢很淩亂,綠意深濃,像要滴出來水。一團團一簇簇,盯得久了,讓人感覺壓抑喘不過來氣。

林言掏出手機,“卡擦”“卡擦”拍了兩張照片。

“差評,必須差評,酒店環境一點也不值五星級的評價。”他對堪堪回過神來的幾人說:“等住完一定要讓我來寫評價,我們大學生不是好欺負的!00後整頓酒店行業亂象,從我做起!”

“就是就是。”唐文峰暗搓搓給自家酒店打廣告:“我家酒店就不會出現這種疏漏,那園丁恨不得住在綠化帶裡頭。”

明楠:“吹不出來彆硬吹。”

“硬吹死停。”江思思麵無表情。

何舒文緊蹙的眉心鬆開,他從剛才起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了眼對著手機備忘錄瘋狂輸出的林言,他笑道:“是太汙染眼球了,大家少看點這種景色。”

“你說話還是太委婉。”唐文峰:“這能叫景色嗎?”

何舒文:“那怎麼形容?”

唐文峰深沉道:“一堆雜草。”

空氣中一時間充滿快活的氣息。

……

大家有說有笑的背著包,走過長長的小道,麵前就是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了。

大廳內開著燈,綠植擺放在四個角落,寬葉低垂。

沙發上零零散散坐著幾個遊客,穿著酒店內的浴袍,白浴袍襯著他們慘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難言的詭異。

他們手捧寬大的報紙,報紙幾乎遮住整張臉。

氣氛很靜,靜的唯有呼吸時發出的聲音。

前台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紅色製服,他低著頭,對著電腦,似乎在操作什麼,額前劉海在他臉上覆蓋出大片陰影。

林言收起手機,隨著眾人的腳步走向前,程嬌身為定酒店的客人,提前準備好身份證,林言回憶了下剛才看到的規則。

——酒店工作人員有且隻有八人,都穿著紅色製服,佩戴工作證。有問題可以向他們求助。

工作人員暫定是好的。

他心弦卻依舊緊繃,環視周圍一圈。

六名一動不動、排排坐的住客。

兩名在掃地、清理衛生的紅製服工作人員。

不太對勁,如果工作人員是好的,在安全的環境下,這些人為什麼還表現得這麼緊張僵硬,散發著極其頹廢、崩潰的氣息。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眉心一跳。

緊接著,就聽見一聲尖叫:“啊——!”

程嬌瞳孔暴睜,青筋在她秀氣的臉上猙獰的跳,她眼珠子裡有血絲,驚魂未定的看著前台工作人員。

林言第一時間去看對方的胸前。

——沒有工作牌。

心臟頓時沉入穀底。

前台的工作人員露出真容,僵屍般青白交加的臉色,黑黢黢的眼珠子,笑起來嘴唇僵硬的裂開,弧度接近耳邊,嘴唇被不知名液體染的鮮紅。

“你們好,歡迎入住安樂酒店。”他動作很慢的拿起程嬌的身份證,看了眼,往一個機器上刷,“程嬌……是嗎?來照相吧。”

他扭過頭,與程嬌對視。

那一秒,程嬌隻覺得天旋地轉,心臟撲通撲通,放大了無數倍,震響在耳畔。她眼前出現了重重幻影,扭曲的、猙獰的,裂開到耳側的幽黑巨口,森林深處粘稠汩動的一灘黑色液體——

這一切,都在汙染她的神智。

她感到窒息,臉頰漲的通紅,竟是要活活憋死自己。

“撲通——”耳邊響起某種從雲端傳來的細微聲音。

程嬌呆滯的眼珠子隨著這細微的聲音看去,卻看見林言迅速把她的身份證從機器上取了下來,很不痛快的質問笑容僵硬的前台:“你是這的工作人員嗎?”

前台幽幽注視著他:“我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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