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酒店怪談① * 【嗨嘍,大家好……(2 / 2)

“那你工作牌呢?”林言繼續質問,把桌子拍的震天響,高聲叫囂:“我可知道互聯網社會有多險惡,你沒戴工作牌,誰知道你是不是偷偷拿我們身份證去小額貸!再喪心病狂一點,說不定哪天我就接到電話說我裸.貸了!”

唐文峰腦殼嗡嗡作響,有點疼,與前台對視的瞬間,某種混亂複雜的囈語在耳邊響起,擾的他心煩意亂。然而聽完林言的話,他頓時瞪大眼珠子,條件反射的開始diss除自家酒店外的所有酒店。

“我們家酒店前台不僅有工作牌,還會八門外語,曾經留過學,上過電視……可惡啊,你們到底憑什麼五星?”

前台笑容逐漸消失,下陷的兩個眼眶如若深坑,嵌在慘白的臉上,他靜靜凝視著林言,眼裡的光詭譎陰冷。

“你們……”找死。

“抱歉。”關鍵時刻,何舒文無奈歎氣,他上前一步,模樣斯文俊秀。

“我的朋友們脾氣都很暴躁,不是故意說你們酒店不好……但你們酒店確實需要整改整改。這樣吧,咱們各退一步,你們找有工作證的員工來給我們辦入住,我們也不舉.報你們了。”

前台麵無表情地看看他,時間在死寂中一點點流逝。

大廳沙發上幾個遊客忍不住壓低報紙,看一眼不遠處並排而立的身影們。

就在何舒文快撐不住微笑時,一個戴工作牌的員工忽然走了過來,“辦理入住是嗎?”

“我是上一任前台,我來幫你們辦理。”他說。

接著,他自顧自站到位置後,從始至終沒有與同事對話、對視,好像兩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這一次,林言先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他。

員工隨意瞥了眼身份證照片,然後深吸一口氣,拿起一個設備,是個……巴掌大小的黑方框,沒有鏡頭、沒有按鈕,對準林言的臉,快速又低聲地說:“好了。”

一張房卡從黑方框裡吐出來。

上麵什麼信息都沒有,隻有一張剛拍的林言的照片。

沒感覺到不適,第二個拍照的是何舒文。

接著,是唐文峰。

明楠和江思思都拍完後,林言才讓程嬌上前,程嬌拍照片時,又出了問題,眼神對上黑方框後,她不自覺地叫了一聲,“啊……”

回過神,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她勉強笑了笑:“抱歉,我剛才看花眼了。”

拿著黑方框的員工深深的看著她,眼神複雜,他快速給程嬌拍好照,把她的房卡給他。

“房卡很重要。”他說:“請貼身安置。”

隻說了這句話,他便離開了。

前台重新走到眾人麵前,他低頭掃著電腦,不知道看見什麼,僵滯地臉上露出笑,“你們一共訂了兩套三人房。分彆在204和214。”

04、14。

都和死有關。

很普通的門牌號,但在這種環境下,卻顯得不那麼正常。

“能不能換兩間?”唐文峰問。

前台:“不能。”

他冷冷盯著唐文峰,說:“你們該回房了。”

這句話落,大廳裡穿著浴袍的其他遊客們接二連三地起身,邁著疲憊虛弱的步伐,沙丁魚般成群結隊,走進大廳拐角處陰暗狹窄的樓梯間。

身影一個接著一個消失。

唐文峰回過神,發現前台已經坐下去,繼續看電腦,黑黢黢的眼珠子好像隨時能掉下來。他莫名不敢再問,林言抓住他的手腕,“走了。”

大家心情不自覺地壓抑,保持著沉默,上樓梯。

樓梯間非常狹窄。

並排隻能容兩人經過。

而且沒開燈,丁點光亮也無,隻能用手機燈光勉強照亮。

好在他們住在二樓。

從樓梯間出去,正對著樓梯間出口處的位置,隔著一條走廊,有一間客房。

客房門牌上寫著——204。

門牌號斜掛著,搖搖欲墜。

再不懂風水的人,也知道房間門不能正對樓梯。

林言腳步頓了下,其他人也不由放慢速度,程嬌心不在焉的,竟徑直走在眾人最前麵,刷了房卡,渾渾噩噩的就要進去。

林言立刻上前一步,半擋住她。

門開了。

“吱嘎——”

紅棕木大門一點點敞開縫隙,縫隙漸漸變大,黑漆漆的屋內陳設簡單,唯獨一雙綠色的眼珠,在暗中閃出點點光芒。

下意識地,眾人循著光亮看去。

那是一個……洋娃娃。

金黃色的卷發,綠色的眼珠,嘟起的嘴唇。

她咧著笑,穿著漂亮的紅色公主裙,手掌合十,捧在胸前,那裡是一團紙條。

——【溫馨提示第六條。

酒店內沒有任何包括洋娃娃、人偶、棉花玩具在內的東西。

一旦遇見,立即將東西交給工作人員,不要遲疑,不要探究,不要與這些東西對視。將東西交給工作人員之前,切記觀察工作人員是否佩戴工作牌。】

林言大腦嗡地一聲,陷入短暫的混亂。

富有衝擊力的怪象、黝黑的森林、蜿蜒鋪開的血跡,橫陳的一具具屍體……還有前台森然詭譎的微笑。

身邊程嬌幾人肉眼可見的流露出驚恐、惶然的神情,他們像陷在某種環境中,不自覺地發抖,喉中一下一下,擠出艱澀的喘息。

“啊……啊……”

猛地從混亂中找回神智,林言立刻把房卡插進卡槽,“刷”的一聲,燈光大亮。

刺眼的光芒抵消綠色幽光。

何舒文最先回複意識,他五指緊握成拳,挨個拍拍身邊人,低聲叫:“唐文峰?唐文峰?程嬌……明楠,江思思!”

大家驚魂未定的緩過神。

“我剛才……”唐文峰哆嗦了一下,說:“我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一個東西,啊!”

他一聲大吼,眼睛裡有著未褪的血絲,迷茫又畏懼的盯著洋娃娃手中的紙團:“我看見那個了……我看見那個洋娃娃是屍體!她能變成人!”

氣氛因為他的形容越發寂靜。

三個女生手拉著手,從彼此身上汲取溫度和慰藉。

寂靜中,林言忽然:“不信。”

唐文峰:“?”

林言:“這娃娃要是人,那這個人平均身高才五十多厘米,小矮人嗎?”

“為什麼一定要是小矮人呢?”唐文峰較真:“地精也這麼高。”

“地精是什麼?”何舒文推推眼鏡。

“地精啊!地精!就是皮膚綠綠的,很矮,身世坎坷,淒慘,飽受壓迫——”唐文峰:“媽的你們都不玩《魔獸世界》嗎?!”

“老掉牙的遊戲了。”何舒文不屑。

在憤怒地驅使下,唐文峰擺脫了恐懼,怒吼一聲,朝他撲過去,為了尊嚴而戰:“老掉牙你奶奶個腿!”

他們鬨得厲害。

三個女生情緒卻明顯低迷,鬢發被汗水粘濕,沾在臉側,略帶不安的盯著那洋娃娃。

“我記得……那個,提示上寫,酒店裡沒有洋娃娃之類的東西。”明楠竭力組織語言,“我們是不是……是不是撞——”鬼了?

後麵的字她不敢說。

她曾經聽說過,有些臟東西會循著聲音而來,很危險。

唐文峰齒關緊咬一下,他後背出了冷汗,一想到那洋娃娃,視野中便是漫天血色,倒在血泊裡的屍體……不對,不是屍體,是洋娃娃。

三隻眼睛的洋娃娃。

不對,洋娃娃怎麼會是三隻眼睛,不對不對。

身邊響起腳步聲。

林言率先走進酒店,對準備跟進來的眾人說:“彆急,我先看看。”

他說著,徑直走向麵朝自己的洋娃娃。

洋娃娃幽綠的眼珠仿佛浸了毒,裡麵不是玻璃珠般的無機質,而是深不可測的危險地帶,鬼影、囈語、龐大的巨物。

林言閉了下眼睛,撿起那團紙團。

他抖著手展開紙團,窸窸簌簌的聲音,隨著紙團展開,林言的視野裡浮現一片不詳的紅。

“上麵寫的什麼?”一個聲音在耳側低低詢問,充滿惡意。

林言說:“Madeina。”

聲音:“?”

其他人:“?”

何舒文一臉空白:“林言,你說什麼?”

“哦,我說這紙團上寫的字,madeina。”

這一刻,洋娃娃的紅裙子瞬間變成了a紅。

眾人迷茫片刻,紛紛讚歎起來。

“我國的輕工業竟已發達至此,厲害了我的國,手動比心。”

明楠:“真想拍下來給那些混娃圈的人看看,多麼精妙的手藝,形神俱在,都能以假亂真了。”

唐文峰嘿嘿猥瑣:“這娃娃要是出現在島國……估計死宅們能飛上天,做個等比例全身的——啊!”

他被程嬌毫不客氣地打了腦袋:“三個數,倒掉你腦袋裡的有色廢料。”

唐文峰委屈,委屈不過幾秒,忽然又嘿嘿一笑。

大家瞬間一身惡寒。

腦海裡恐怖的景象在唐文峰的猥瑣攻擊下,變成了黃黃的馬賽克。

娃娃:“……”

聲音:“……”

林言:“……”

一時間不知道誰更變.態。

林言離娃娃最近,他低頭看了眼,就見洋娃娃臉上詭譎的微笑緩緩變得勉強,眼裡的怨毒也逐漸變成難以置信。

……是挺難以置信的。

一個詛咒娃娃,莫名變成一團馬賽克。

咳。

為了不讓唐文峰吸走太多仇恨,林言重拳出擊。

他手指很漂亮,修長如玉,指骨纖細。

伸出兩隻手指頭,像捏著什麼臟東西一樣,林言捏著娃娃的金黃卷發,粗暴的帶著它往外走,所過之處,所有人都不好意思注視這小玩意,羞澀的回避。

走到走廊,剛才在樓下幫他們辦理入住的員工急切地出現。

他步伐淩亂,顯然是跑上來的。看見林言手上拎著的洋娃娃,他臉上血色頓消,張張口,艱澀的問:“你們……你們沒跟它對視吧?”

唐文峰:“嗐,我們哪兒好意思。”

員工鬆口氣:“沒看它就好,沒看就好……有些客人沒注意規則,跟它對視過,情緒受了很大影響。”

他隱晦的暗示。

唐文峰義正言辭:“您這話說的,我們可是根正苗紅的大學生,情緒非常穩定,不是那種看什麼都想入非非的人!”

員工:“?”

員工仔細觀察麵前六個年輕的孩子,發現每個人都精神奕奕,眼神清明,不光沒受到影響,隱隱的還流露出一種天真的愚蠢,於是徹底信了唐文峰的話。

“你們都是乖孩子。”他笑了下,這才讓人注意到這張疲憊的麵孔上,沒有丁點皺紋……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叔叔,或者哥哥:“我姓李,叫李正義。接下來不論有什麼事,你們都可以來找我。”

“我一定幫你們安全離開這裡。”褲腰上彆的對講機忽然震動起來,李正義神色一變,抓緊最後的時間,他盯著林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記住,按照規則行事。絕對不要違反規則!絕對、不要!”

“除了酒店外的規則,酒店內的規則都不要信,有些條款被汙染了……”對講機催命符似的快要從褲腰帶上震落,李正義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咳嗽一聲,說了最後一句話:“房間裡是安全的,房間外是扭曲的。記住自己的長相還有同伴的長相。同伴是可以信任的,同伴是人。”

人,是一種擁有眼睛、鼻子、嘴巴,且眼睛橫向排列,至於鼻梁兩側,可直立行走的生物。

聽清了他的言外之意,林言對他點下頭。

李正義笑了,抓著對講機離開,背影義無反顧。

他走後,林言緊攥著紙團的右手隱隱泛疼。

像有什麼力量在與他對抗。

他麵無表情的加重力道,要將紙團碾碎在掌心。

那灼痛感緩慢消失。

酒店的情況有點詭異,大家統一決定睡一間房。

在安全麵前,男女之防都算不得什麼。

一上午又是長途跋涉,又是驚心動魄。

眾人脫下外套,把空調風調高,躺床上的躺床上,坐沙發的坐沙發,唐文峰打開電視,電視裡正在播鄉村愛情肥皂劇。

平日裡看都懶得看一眼的頻道,在這種時候,卻能給人空前的安全感。

趁所有人都沒注意自己,林言展開了紙團。

紙團用紅色水筆寫著淩亂的字跡。

有塗成紅圈的字樣,也有被劃去的句子。

1、夜間不要出門

2、不要與沒佩戴工作證的人說話,不要

3、如果感覺認知混亂,不記得同伴的長相,懷疑自己的長相,找工作人員,他們會讓你吃藥。

4、不要吃陌生的藥

5、不要和娃娃對視

6、可以照鏡子,要在夜晚照鏡子

7、我是娃娃,不……我不是

8、我是娃娃

9、我討厭房卡,它讓我認知混亂

10、不對,房卡是保護,不能照鏡子

11、我看見二樓的電梯,電梯裡麵放著一套工作服

12、我叫……我叫李正義,我是保護者,我不能——

這一刻,林言不寒而栗。

他立刻在腦海中回憶起剛才和李正義交談時的所有細節,冷靜下來,努力捋清這其中的關係。

工作牌一定是真的。

假定工作牌是假的,那為什麼隻有李正義一個被汙染的人可以戴假工作牌——工作牌隻能是真的。

在無限認知混亂的時間裡,李正義雖然被汙染,但勉強保持了清醒,並嚴記自己的使命和任務——保護進入酒店的普通賓客。

他處於半汙染半清醒狀態。

因此工作牌仍認定他為正常人,是可以保護住客的員工,所以給了他特例。

既然如此,那麻煩就大了。

其他正常員工的精神狀態如何,這座酒店裡,還有沒有能幫助住客的工作人員?

林言心情複雜,扭頭一看,發現大家沒有洗澡的意思,都打算直接就睡。

他立刻把自己的背包打開,搖醒身邊的眾人。

幾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三個女生睡床上,兩個男生在床與床之間打地鋪,這會兒哈欠連天的看向林言,不明白林言為什麼表情突然這麼嚴肅。

林言一隻手插在背包裡,一字一頓,眼睛與每一個人對視三秒,氣氛逐漸嚴肅,沒人再打哈欠,而是提心吊膽的聽他說話:“我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要如實地回答我。”

程嬌幾人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林言問:“你們愛國嗎?”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點頭。

“愛就貼這個。”一板小紅旗貼紙遞了過來,紅紅的、磚磚的,經常能在世界各地大賽事的中國觀眾臉上看見。

眾人:“……”

林言:“不是說愛國嗎?這點小事兒都不願意乾?”

“不是……”唐文峰:“我們貼這個——”顯得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林言壓根不聽解釋:“不貼不是中國人。”

眾人:“……”

林言:“貼不貼?”

“……貼。”

可惡。

被他威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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