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強取豪奪② * 這一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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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杯自然沒喝成。

盛夏的夜涼風徐徐,沿濱路兩旁的香樟大樹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

馬路上車來車往,尾燈閃爍。

林言沉著臉,拉著程安安離開了公館。

程安安紅著眼眶,被他拽的手腕生疼,嘴裡也小聲嘟囔著,“哥,你彆使那麼大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言壓抑的火氣徹底上來了,“不是故意的?”

“那你剛才在裡麵做了什麼?安安,你覺得這種事情是故不故意就能解釋清楚的嗎?”

程安安眼眶一紅,咬著嘴唇,沒說話。

他長相出眾,是奶狗係的長相,頗得異性喜歡,再加上性格純善天真,未經世事雕琢,偶爾無辜的看著旁人時,很容易讓對方產生惻隱之心。

林言一向疼愛程安安,從有了自我意識起,某種不知言的存在恍惚間門就在告訴他,要照顧好程安安、保護好程安安,如果沒有他,程安安的未來會很慘,會從天之驕子隕落成泥,這種緊迫感時時牽製著林言。

他的使命,好像就是為了拯救程安安而存在。

不過現在,林言再好的脾性也無法容忍自己男朋友的出格。

“我給你機會,你好好解釋。”他道。

程安安可算抓到救命稻草,連忙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話一出,他被林言看了眼,想起林言剛剛說的話,程安安一噎,囁喏的說了實話:“我、我是被孟城他們逼得,孟城他們非讓我玩大冒險,不玩就逼我喝酒……哥,你知道的,他們那群人就是瘋子,我今天要是喝了一口,以後就沒完了。”

說著,他委屈的拽拽林言的衣袖,大熱的天,林言的皮膚卻很溫涼,如玉一般通透的質感,細膩且乾淨,像炎炎夏日裡的一掬清泉。

林言看著程安安委屈的模樣,心情仍然沉悶。

他想問程安安,就算是大冒險,有必要做到那種程度,跪著給彆人點煙敬酒嗎?

程安安已經碎碎念的說起彆的:“哥,你彆跟我生氣……奶奶老跟我說你寵我,你看你,凶我的時候都是他們沒看見的時候。”

奶奶。

這兩個字像一根針,戳破了林言心底淤積的鬱氣。

他徹底靜下來,清瘦的身體裹在簡單利落的休閒服裡,指尖微不可見的顫了顫。

記憶裡頭發花白、在雨夜背著高燒的自己跑往醫院的老人家音容笑貌猶在,臨終前,最後一句話,是交代他照顧好程安安。

林言垂眸,程安安睜著小狗般濡濕又可憐的眼睛,哼哼唧唧的,不停的叫:“哥哥哥哥哥……原諒我吧,不原諒我我就一直打鳴!”

他使出慣用的技倆,抱著林言的腰蹭了蹭:“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我以後再跟孟城他們來往我是狗!”

林言閉了閉眼,清冷俊秀的五官藏在霓虹燈下的陰影中,再睜眼,他已經扯出一抹無奈又平靜的笑,抬手,揉揉程安安的頭發:“彆有下次,安安。”

程安安眼睛驟亮,不停的點頭。

林言警告他:“不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還是哥哥的身份,安安,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和孟城那些人來往。”

“你可以玩,但要有分寸的玩。”

“他們那群人的身份跟我們不一樣,我們玩不起。”

京圈金字塔頂層的太子爺們,撒鈔票如灑水,關係網如蜘蛛網,錯綜複雜,權勢加身,哪裡是程安安招惹得起的。

……

這天晚上回了宿舍,林言開燈,祝願還沒回來。

他一臉疲憊的洗了澡,喝了點熱水,上床睡覺。

睡夢裡,又是那些從很小的時候起,便如鬼祟一般纏著他不放的可怕夢境。

夢裡程安安是主角,健康順遂的長大,長到18歲。大學時卻因為春心萌動,跟同係的學長談戀愛,被學長私下裡拍下床照,以此為由要了一百萬;好不容易這件事結束,畢業後對感情產生ptsd的程安安又放縱自己沉溺酒色,在夜店裡迷上一個酒保,跟酒保拉拉扯扯兩三年,最後被酒色拖垮了身體。

這檔口,程家公司也出了問題,因一樁高層醜聞而股價猛跌,瀕臨破產,自小吃穿不愁的程安安不得已為了家族,與不愛的男人聯姻,被男人家暴、pua、看不起,從天之驕子一步步跌落成泥,人生每一個下坡路的轉折點,都跟男人有關。

小時候那個聰明伶俐的小少爺,最終泥足深陷,再爬不起來。

第一天,天光大亮。

林言一身冷汗的從床上驚醒,靜了好一會兒,下床洗漱。

涼水撲到臉上,神智回歸清醒。

林言打算一會兒再給程安安打個電話,讓他務必跟孟城那群一世祖保持距離。

*

今天一大早,導師就來實驗室檢查他們任務完成的情況。

昨晚實驗室留了人,兩個學妹熬了一宿,才把所有實驗數據搞定。

今早交上去發現有一個數據明顯誤差較大,導師姓劉,倒是沒生氣,就是沉著張臉,默了半天,讓林言他們重新做,周五之前必須把新數據提交上來。

他走後,整個實驗室氣氛沉悶,所有人都喪喪的坐在位置上,出神的看著虛空。

“怎麼會不對呢?”

“又得重新做,為了這破實驗我都一周沒睡好覺了。”

“誰不是……我男朋友氣的要跟我分手。”

“一個月總有那麼三十幾天恨死實驗室了……”

做實驗很少有一步到位的時候。

林言拿過實驗報告,一行行檢查實驗過程,抄出演算紙,默不作聲地算了起來。

有他在,實驗室的主心骨就在。

其他人抱怨了一會兒,抬頭一看,林言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戴著輕度近視的銀邊眼鏡,正神情嚴肅的寫寫畫畫。

清晨尚顯柔和的光線朦朧的勾勒出他冷白的皮膚,烏黑的眸,清清冷冷、又乾乾淨淨,在物理係這種更多的是不修邊幅、形容枯槁的男生女生的地方,林言就是一束光。

女生們欣賞了一會兒,鬥誌昂揚的重新站起來,繼續準備實驗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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