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特派鬼員想回家QAQ(1 / 2)

嚇瘋了?

李雪聞和謝一海詫異的麵麵相覷,講道理, 中年女子雖神情偏激難以溝通, 但剛才一係列交流中邏輯條理、行為正常, 要說她精神有疾病實在難以置信。

可女子嘴裡仍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不時惶恐的東張西望,要說像也真像瘋子,讓人捉摸不透了。

白大褂們很快趕過來, 是幾位男護士, 孔武有力,顯然應付發狂病人很有經驗,三下五除二控製住了舒方玲。

打頭的眼鏡男子衝他們抱歉的點頭:“昨日她狀態很好,想著治療有效, 減少了看管,沒想到跑出來了。”

眼鏡男子手裡抱著文件板夾, 應當是醫生。在他白大褂後, 印著淺藍色的“燕京市第二精神病院”。

白靈記得, 這醫院就在公交總站旁邊一站,很近,步行不超過幾百米。

一針抑製劑下去,女子猙獰神情漸漸緩和,雙手脫力的垂在男護士桎梏中,失去了意識。

突來事件一時讓兄弟二人摸不到頭腦, 李雪聞最先反應過來, 大步攔住要帶走女子的醫生:“麻煩問一下, 她是K128路事件的受害者?”

醫生謹慎的推推眼鏡:“……你們是?”

謝一海利落抄出兩本證件,是燕京國安特地發給他們的,必要時派得上用場。

醫生兩日內顯然多次見到類似證件,粗略瞟一眼,便開口了:“這位病人確實是相關人員。但是她這幾日精神不穩定,不太適合接受調查。”

他說很委婉了,李雪聞能察覺出他不願配合,但他裝作沒聽出來繼續問:“剛才她提到了‘剪刀’‘殺人’,這和我們接收的資料有出入,請問具體什麼情況?”

一旁強壯男護士顯然是好事之徒,忍不住插嘴:“是她自己幻想的,這兩日成天嘟囔這個,白天說晚上也說,翻來覆去這幾個詞,我們幾個護工都快背過了。你們不用理。”

李雪聞皺眉:“幻想?一直在說?”

醫生麵色難看起來,眼鏡後的平淡無奇的眸子狠厲的瞪視多嘴護士,後者趕緊閉上嘴。

謝一海態度強硬了幾分:“請務必配合我們調查,一點一滴線索都可能有用。”

醫生閉口不言,眼鏡後不大的眼隻是垂著看地,息事寧人的逃避樣看得白靈火大。

“你這人怎麼這樣,感情出事的不是你家人啊!”

李雪聞隻得另辟蹊徑,:“先生,你不用擔憂什麼。出事地兒是公交沿線,出事患者在三海口人民醫院,和你們醫院八竿子打不到關係,擔責到不了你身上。但若你們能提供線索……可就不一樣了。”

李雪聞不虧人精,一下就看出醫生不願卷入事端的逃避態度,直接點出責任方。

果然醫生流露出明顯動搖的神情,再加上謝一海這人高馬大的往那一站,三個壯漢男護士全數被他擋住,增添了心理壓力。

他半晌開了口:“……我隻能描述一下患者的異常情況,至於……和案件有沒有關係,我便不知道了。”

他措辭說,K128路事件發生後,除了休克、猝死的乘客和司機,其實還有兩位精神出現問題的。

一位是乘客,一位就是這個K128路車調車員。隻是他們的精神問題出現在三位猝死的幾天後,或許資料沒更新上,二者均被收錄在第二精神病院。

舒方玲暫定為“間歇性幻覺妄想綜合征”,簡單來說,就是間歇精神幻覺,她的具體案例體現在總覺得有一個白衣殺人魔,拿著剪刀,要來殺她。

她還繪聲繪色的描述出殺人魔的模樣:“麵色慘白,全身包裹在無縫白袍,像防輻射服。無論白天黑夜,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房間餘你一人,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從門縫裡悄無聲息的擠進來,舉起剪刀要殺你”。

就診前幾日,她還能邏輯清晰的據理力爭,說自己真的看到了,真的存在殺人魔,她沒說瘋話;就診幾天後,幻覺妄想未減輕,反而愈演愈烈,精神崩潰加劇。

語畢,醫生不自在的推推眼鏡:“我這邊了解的隻有這些,和事件沒,沒關係吧?”

李雪聞捕捉重點:“你之前提到她‘又’跑出來了,她逃跑不是第一次了?”

醫生苦笑:“精神病院的病人有幾個覺得自己有病的?所以你也看到了,我們的護士少不了乾苦力活,沒日沒夜盯梢逃跑的。我推測,這公交總站離得醫院近,又是她工作崗位,很可能到了固定點兒,仍覺得自己要上班,便拾掇拾掇來‘上班’了。”

這倒說得過去,謝一海想放幾人走,李雪聞卻不著痕跡的拉住他,緊緊盯著醫生眼鏡後不安的眸子,總覺得他隱瞞了什麼。

是什麼呢?

對了。

是舒方玲在案件的了解性上。

試問,如果舒方玲真的精神有問題,是覺得自己要來上班才“逃跑”到公交總站,為何還要事無巨細的配合天師調查工作,還對案件內容如數家珍?

——醫生說她精神問題出現在猝死事件後,而那事之後公交停運,如何還能刺激出精神問題?

或者說,停運後,公交繼續出了事兒!

李雪聞神色一凜:“她有沒有說,這‘殺人魔’,是在哪裡要殺她的?”

醫生愣了:“難道不是醫院?”

語音一落,醫生自己瞪大眼睛,他是聰明人,顯然明白了李雪聞意思!

他有些薄的嘴唇快速開合:“等等,所以她描述的是公交上看到的場景,並不是我們醫院裡……”

所以醫生極力要隱藏的憂慮,其實毫無理由。

醫生長舒一口氣,苦笑起來:“抱歉,見笑了。我今年有職稱評定,你們懂得,不想牽扯到這種事兒。她又說殺人魔是‘全身包裹白大褂’,我就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在我們醫院見鬼嚇瘋的。看來她描述的,是公交停運前公交上看到的……”

女子打的抑製劑計量少,有要蘇醒的跡象,醫生便留了張名片,說隨時可以去找他,匆忙帶著男護士們上了保安的巡邏車,回醫院了。

名片是清淺鬆香的象牙白紙,印有“徐天逢”,精神科主治醫生,幾個大字。

空曠的停車場上隻有各色公交忙碌的來往,乘警服飾的調車員零星幾位,馬不停蹄的指揮一趟又一趟車進出,仿佛陰涼角落的鬨劇發生在另一個世界。

就當他們準備去精神病院繼續調查時,辦公室突然走出一個急匆匆的矮胖子。

胖子不合身的乘警服緊緊包裹一身肥肉,像合不上葉的肉粽子,滑稽的可愛。

他小眼睛不自在的轉了一圈:“那個瘋婆子……走了?”

“瘋婆子?”李雪聞皺眉,“你說舒方玲?”

胖子見他這麼說,鬆了口氣,肥碩身子明顯鬆垮了下來:“嚇死我了,走了就行。”

他強打精神,諂媚的搓搓手:“不好意思啊,剛才我沒敢出來,我是劉海濤,你們喊我小劉就行。出事後,我從司機崗掉來當臨時調車員。不過您們也看了,舒姐都那樣了,我這臨時的估計得乾很久了。”

白靈驚了:“你這麼大個男人不敢出來?要不要face的啊,你遠遠提醒一聲她有問題也行啊!”

謝一海這急脾氣直接怒了,剛要開口罵人,被李雪聞攔住了。他顯然被剛才那一處弄得疑神疑鬼,要求看胖子證件。

胖子倒爽快,胸前口袋掏出一個綠色本本,還有嶄新的兩張A4紙,是臨時調崗說明。

李雪聞這才點頭:“我們兩人是派來調查非自然因素的——車子看過了,不是車的問題,準備去K128路沿線走一圈,你有權開車嗎?”

胖子連忙點頭,答應得很痛快:“好嘞,我就是這路的司機,您們現在走?”

小劉從辦公室裡掏出一個“暫停”字樣的大牌子放在車窗下,防止沿路乘客誤上,幾人趁天色早立刻上了車。

小劉很健談,沒了剛才的緊張膽怯,就是個普通憨厚的小夥。

他是個不怕鬼神說的,利落的調檔、起步,開車閒不下來,衝坐第一排的兩人侃侃而談:“……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出事那幾天,同事都害怕,都請假,我輪了整整三天班,加班費拿到手軟啊!要我說啊,這害人鬼免不了是替天行道的,像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這不一點事兒沒有。”

沒做虧心事?

李雪聞和謝一海對視一眼,他對方才胖子害怕舒方玲的反應耿耿於懷。

舒方玲不過是個身材纖瘦的中年女子,發瘋能多可怕?小劉是舒方玲的老同事,看她發瘋應該同情感慨才對,害怕到縮在辦公室不出來算什麼?

李雪聞斟酌開口:“舒方玲隻是調車員,沒在K128路上待過,你覺得她為何發瘋?”

侃侃而談的小劉卡住了殼。

他不自然的從後視鏡看一眼二人,小眼睛飛快的眨著,似乎是他緊張時的小習慣。

此時,三人開的京X0716,已經駛出公交總站,上了公路。

這兒地處五環,臨近國道,綠化叢茂密繁盛,隻是行道樹多非常綠樹,北方秋季肅殺的氣候下,十月剛冒頭,便枯枝敗葉碎落一地,顯得四處更加荒蕪空曠。

從公交車寬敞明亮的窗子裡,能清楚的望見偏僻公路上,方圓幾裡唯一的高建築群——第二精神病院。醫院的灰色磚瓦深淺不一,在秋日略顯頹廢的日曬下陰鬱而荒涼。

行人幾近沒有,個彆穿著厚重的,神情麻木憔悴,在凜冽涼風裡走向醫院探望。

“舒姐……怎麼說呢,人很好,但太封建迷信了。我雖不是無神論者,卻也不怎麼怕這個,舒姐就不一樣了,平時小細節特注意。”

“怎麼說?”

“鄉間民俗沒科學依據的破習慣唄。比如鏡子不對門口啊,門把手掛紅繩驅邪啊,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

李雪聞了然的笑笑,百姓對鬼神之說忌憚,總有奇怪“忌諱”,不足為奇。若舒方玲真如胖子說特彆迷信,害怕的東西成了真,被嚇壞也說得過去。

小劉又說,舒姐出事那幾天,特彆倒黴,先是辦公室用了十幾年的更衣鏡無緣無故爆裂,再是半夜感冒高燒不退,隨即家裡養了三年的貓趁窗子沒關跑了。她本身就迷信,再加上接二連三倒黴,就覺得自己“被臟東西盯上了”。

小劉喋喋不休的展示科學解釋,什麼“墨菲定律”之類,可聽在二人耳裡,又是另一番講究。

自古來,鏡子便有“照妖”,“照魔”的說法。

以水銀此玄陰之物封底,通陰化形,自能肉眼見邪。

因此,若家中陰陽二氣不調,最先反應在事物上,便是鏡子的異常——好比突然變臟,無論如何也擦不明亮,殘存汙穢;或者光天化日之下無人觸碰,卻徒生裂紋。

因此,民間一些關於鏡子的忌諱,好比鏡子不能對門,以免招陰招邪;臥室內鏡子不要對床,桌上鏡睡前要用東西擋住,均有說法。

而動物好比貓狗鳥爬,處於食物鏈下端,自然比人類更通靈,對非自然之物更敏感。

聯合舒方玲的半夜高燒,真有可能是沾染了臟東西,身上死氣過多,家中陰氣旺盛,導致的體質虛弱、精神脆弱。

小劉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有的沒的,見二人應和的心不在焉,識趣的閉上了嘴。

公交朝著市區三環方向前進,人煙密集了些,站與站間距離也短了。

從公交牌下等候的人數來說,K128路客流量很大,一些不清楚K128路暫停的人,還追著公交一個勁問“為什麼不拉客,我還有急事要做呢”。

二人聚精會神的盯著窗外,不放過任何氣息怪異之地,恨不得一草一木都揪出來仔細看看是不是精怪。

可邪門事兒來了——

直到一個半小時飛速流逝過去,公交緩緩熄火,在終點站三海口人民醫院停下,二人也沒看出什麼名堂。

小劉摸一把額汗,諂媚的衝做第一排不明白為何停車的二人笑笑:“天師們,整條線跑完了。”

跑完了?

李雪聞一愣:“不可能啊?這……”

哪有不對勁的地方?

公交站牌下,一群等車人見車子停下,烏壓壓就要上車,被小劉好聲好氣勸的改路線,發出不滿的議論。

一個大娘貌似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來一輛,聽到K128路全部停運,氣的罵罵咧咧的拂袖而去。

李雪聞呆滯的望著窗外人群,腦回路第一次卡殼了。

這從哪兒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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