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去看來者為何, 白靈抬腳就跑。
一動不動那不就成王八了嗎!三十六計走為上啊!
他發揮了阿飄唯一的被動神技·隻要我跑起來沒人追的上我,一溜煙就拐進了娛樂室後麵的單人禁閉區。
這裡仍隻有最後一間是亮的, 白熾燈好似從亙古亮到現在, 那樣恒穩。
白靈緊張的貼在牆上聽了就聽, 確認那金屬碰撞聲沒有靠近,才鬆口氣。
他朝光源走去。
“小老弟,”他輕聲呼喚,“小老弟你還好嘛, 我又來看你啦。”
“你來了。”男孩神色平淡的靠在牆上, 抬起眼皮看他, 仿佛來的不是什麼稀客,而是無比平常的小事而已, “有事嗎?”
白靈好脾氣的鑽進去, 沒計較他的冷臉:求人嘛,態度就要好一點啦。
“你那句話什麼意思呀,嚇死我了, ”白靈說, “他們貌似看不到的我呀。”
“哪句話?”男孩竟然反問了, 滿臉詫異, “我說什麼了?”
白靈想過很多種回答,愣是沒想到這一出,結巴了:“你, 你說這裡的人全都看得見我……”
男孩嗤笑出聲:“我說什麼你都信啊?”
“你!”白靈急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 我當然信了,還被嚇得不輕呢!”
麵對小鬼氣到鼓起臉的指責,男孩充耳不聞,甚至心情很好的模樣。
他曲起一條腿,換了個姿勢坐著,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床板。
他這個動作露出了腿部陰影遮擋的床底,有一雙半新不舊的旅遊鞋,腳尖朝外放著,明明不出門還這麼整齊,男孩真是個利落人。
“你說話!”白靈不依不饒,“我和你說,年輕人不能養成騙人的習慣,不然長大了,長大了會……”
“會什麼?”男孩揶揄的看他,能看出來日後英俊棱角的臉滿是嘲諷,“我這樣有汙點的人,長大了,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嗎?”
白靈被噎住了。
他心裡矛盾難以抒發,憤憤的在屋裡轉圈,男孩也不說話,就這樣靠在牆上,心情很好的看著白靈繞圈。
角落裡的汙水還未褪去,一些衛生紙不知用沒用過,掉進裡麵濕乎乎怪惡心的,白靈趕緊繞過去。
他轉累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惡狠狠地瞪男孩一眼,男孩乖乖的給他留出一大片空。
男孩其實稱為少年更合適。他手長腳長,個子看著至少一米八,隻是麵龐還稚嫩著,棱角還沒張開,約莫十六七的模樣。抽條期營養很難跟上,他肩架子大,病號服在身上有些空蕩。
白靈有些心疼。他想,唉,逗我就逗我吧,誰能比他更難過呢。被莫名抓到這,向來家長也不信他,真是把好孩子扔地獄裡了。
他柔和了語氣:“……那,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很不適應,惡寒的抖了抖:“你問這個乾嘛?”
白靈撒嬌:“我想知道嘛,告訴我好不好啦,我不能總喊你喂吧。”
“你還是喊喂吧。”
撒嬌這招竟然不管用!可惡!
白靈咬牙切齒:“快點的小兔崽子!”
男孩瞪著眼看他,半晌,不情願的開了口:“張逸君。隱逸的逸。”
哦豁,名字挺不錯的嘛。
白靈滿意點頭:“我是白靈。現在——咱們知道了彼此的名字,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可以好好交流了吧?”
見他這副不追根刨底不罷休的模樣,張逸君終究是投降了。
他舉起雙手:“行吧行吧……你問吧。”
白靈得意洋洋的一昂頭,小破孩子,在你鬼爸爸麵前玩花樣,young,na ive!
“你那句話究竟什麼意思?”
“讓你走的意思。”
張逸君這次答得如此乾脆,白靈竟然有點不適應:“那我剛才問你,你怎麼又不說了……”
少年歎口氣:“因為我突然覺得,也許你們能打破死局。”
沒等白靈反應過來,他繼續說:“我原本以為你和那兩個勞什子天師,沒什麼用。既然你能又一次平安來看我,倒是真有點能力。”
他說:“現在,如果你想救我,救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便聽我的吩咐,一個字都不要漏。”
——
辦公室這。
徐天逢很無辜的舉起雙手:“老師們,你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我怎麼回答啊,得給我的前情提要吧?”
“前情提要?”李雪聞嗤笑,“我看你長得就像個前情提要!”
說時遲那時快,在背後藏著的破魔柴刀發出饑渴難耐的嗡鳴,如果有陰陽眼的人來看,便能看到李雪聞周身纏繞的磅礴煞氣,竟如龍吸水般,悉數衝進柴刀周身,極速壓縮、盤旋,便是那柴刀肉眼不可及的高速鋸齒了!
徐天逢沒料到話聊到一半這看著斯文白淨的李雪聞就發作,他狼狽的抄起顯示器抵擋了一下,電火花不堪重負的“爆”了一聲,堪堪抗下一擊。
異象發生了。
辦公室溫馨典雅的環境,竟在下一秒便抽搐扭曲起來!
像水池拔下了塞子,一汪靜水極速盤旋、轉動,景色攪拌混合成無法辨認的亂碼與色斑,讓兄弟二人足足愣了幾秒。
這幾秒也便足夠了。
白大褂一個翻滾飛進桌底,李雪聞再去踢翻那桌子時,已然什麼都沒有了——而那被踢飛的桌子,跌入詭異扭曲的背景裡,再無聲息。
靜了。
到了最後,竟是光也沒了。
李雪聞聽著死寂裡清晰無比的呼吸聲,後退一步,靠上謝一海的背:“靠……失算了。”
謝一海安慰他:“事出突然,沒辦法,先看看辦吧。”
李雪聞歎口氣,嘗試著朝前走了幾步,踢上了什麼東西。他大喜:“快,手機開手電筒!這裡不是他媽什麼虛空,就是那傻逼用了個障眼法把等給滅了!”
謝一海趕緊開手電筒,果然,地上堆著一堆東西,隻是……
並非踢翻的桌子和砍破的顯示器,地上,是灰塵覆蓋的水泥地,還有一個倒塌的木質矮櫃。
矮櫃裡有一些亂糟糟的泛黃文件,時代久遠的緣故,邊角泛黃破裂。
二人對視一眼,李雪聞遲疑開口:“咱們被傳送到……彆的地方了?”
“不會吧,”謝一海搖頭,“你有感覺?”
“沒有。”李雪聞煩躁的四處張望,“那這他媽是哪兒?”
“會不會是這破醫院的本來模樣?”謝一海說,“沒有傳送陣,卻可能是幻陣此類。”他話鋒一轉,低聲提醒:“雪妹,控製你的情緒。”
李雪聞正痛苦的捂著頭,他太陽穴一跳一跳陣痛不已,準備繼續罵呢,被這一句話點醒了。
他長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待心口中暴怒狂躁的負麵情緒隨煞氣散去,才麵色不好的開口:“謝了。”
謝一海搖頭,打著手電筒蹲下身,去看那些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