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暗潮湧動(1 / 2)

世界上一定有這麼一個人, 單單隻看到他的麵龐,你心中的怒火,便一瞬消失了。

如白靈之於謝崇森,謝崇森之於白靈。

謝崇森的嗓子酸澀到難以出聲,張了張嘴,卻不敢叫出那個名字,生怕太盛的陽光下,那個幾近透明的小小身影, 隻是片幻覺, 一叫, 就破了。

白靈的視線卻遲遲凝視著他, 一動不動。他看向謝崇森淩亂的發型, 像是大手隨意的向後捋過多次,他看向謝崇森血絲遍布,好似幾天沒睡的眼, 再看到謝崇森眼底的自己。

他從台階上跳起來, 耳邊的喧囂啊,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啊,五星級酒店低調奢華的裝潢啊,全數略去,成為灰調背景,他像風一樣撲到了愣住的男人身上。

他緊緊地摟著男人的脖子, 深吸一口他身上沉厚的鬆木香, 然後把頭埋進他的脖頸裡。

他悶悶地說:“你怎麼才找來啊。”

謝崇森隻覺得懷裡撲進了一陣熟悉的涼風, 輕若無物。

他恍惚的環抱起胳膊,那麼輕,像在擁抱一片空氣——儘管在外人看來他就是這麼做的——真怕稍微重一點,懷裡的幻覺就碎了。

他低聲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白靈又想哭了。

他努力憋住,抽抽鼻子:“沒事。我原諒你了。”

說著,白靈又彆扭起來,他抱夠了,落下踮起的腳尖,又垂著眼在那擺著小指頭算賬:“總歸……這次亂跑是我不對。可是我都要消失了……你明明知道的,還要瞞著我,還一點都不傷心。”

謝崇森已經觸碰不到白靈了。

他試圖把冰涼的小手揣進懷裡溫暖,可抓了個空。他聽著白靈委委屈屈的道歉聲,心疼的聲音都抖了:“彆胡說,你不會消失的。我怎麼可能讓你消失呢?我已經給你找了構築假七魄的藥,加上藥引,便能形成偽肉體了。”

白靈眸光一閃:“真的?”

謝崇森點點頭:“相信我。”

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誰呢?

這個男人從來最愛護他,最想著他,白靈一想,內心又難受起來。

這麼好的人,他還衝他發脾氣……他真是個壞小鬼。

心裡兩個聲音嘰嘰喳喳起來,好小鬼說:“對呀對呀,謝大佬對你這麼好,你也要好好對他,人總是喜歡對最關心愛護自己的人發脾氣,這太傷人了。”

剛重傷恢複的壞小鬼小聲嗶嗶:“誰平白無故對彆人這麼好呀,你可小心點,彆被吃了還幫數錢呢。”

白靈想,好你個壞小鬼,說我最好的朋友的壞話,看我不neng死你。

好小鬼輕車熟路的三拳將壞小鬼打成了紙片人。

白靈突然一個猛子,又紮進了謝崇森懷裡。

他垂著頭,小腦袋蹭啊蹭的頂著謝崇森腰,弄得謝崇森腰間涼颼颼、癢癢的,謝崇森偏偏又碰不到他,好笑的垂頭,大手在白靈頭發的位置揉一揉:“又怎麼了?”

白靈悶悶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謝崇森知道小鬼又彆扭了,他很溫柔的“嗯”了一聲,故意嚴厲了聲線:“下次還一言不發就發脾氣嗎?”

“不敢了。”

“下次還發完脾氣就跑嗎?”

“不敢了。”

“下次還……”

“不敢不敢不敢了,”白靈閉著眼睛一股腦說完,“你消氣了沒呀?”

說著,小鬼亮晶晶的大眼睛還悄悄抬起,瞥一眼謝崇森臉色,被抓了個正著,又趕緊垂下去,營造一種“我道歉發自真心”的良好形象。

謝崇森哪還有什麼氣啊。

在看到白靈完好無缺的那一刻,他繃緊的弦完全鬆了。

他又好脾氣的說:“消氣了。現在能乖乖跟我回家了?”

白靈乖乖的點頭。

謝崇森便一手虛拉著白靈回房間,白靈也很乖的把小手塞到謝崇森手裡,其實二人誰都碰不到彼此,心裡卻都覺得真的在拉著對方。

執天嶼起初還一頭霧水,以為謝崇森對空氣摟摟抱抱的,是瘋魔了,可多聽了一會兒,他的麵色便陰沉了下來。

他應該為白靈還存在舒口氣的,心臟處卻好似被一隻手狠狠捏著:白靈還存在又如何呢?他甚至看不到他。

他又想,難道白靈是不想讓他看到,才隱身的?

這不能怪他多想,白靈消失的時間段太巧了,而謝崇森是天師,自然有辦法看得到鬼,在場的普通人就他一個。

而且,執天嶼垂下眸子,狠狠攥住拳頭,是他表現的討好太明顯了?讓白靈反感了?他越想越羞憤,妒火中燒。

白靈快走到電梯了,發現少了個人,他輕聲提醒:“執天嶼還沒上來呢,彆丟了。”

謝崇森皺眉:“你很在意他?”

“沒有啊,”白靈搖頭,“不是說他身上還有問題,你要調查他的嘛,小心跑了。”

聽到白靈對執天嶼的在意原來是因為他,謝崇森麵色緩和了不少。他低聲喝道:“跟上。”

執天嶼陰鬱的看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跟了上來。他注意到謝崇森的右手不自然的蜷縮著,就好像……在拉著誰的手一樣。

這個想法讓他緊繃的咬肌又難耐的抽搐一下,他抑製不住自己的視線,去看謝崇森右手處的空氣,那裡什麼都沒有。

他隻能用想象構建白靈現在的模樣:聖誕花式白色毛衣,小手畏寒的隻伸出小半截,卻很信任的穩穩的抓著謝崇森的。

白靈不自然的回頭望一眼執天嶼,正對上深沉的視線。他嚇了一跳:“執天嶼看得見我?”

謝崇森搖頭。白靈又忍不住回頭,執天嶼還在盯著他看,這膠著的視線一直從電梯間跟隨到房間還未消失,看的白靈渾身雞皮疙瘩。

進了房間,謝崇森直接把門甩上,讓執天嶼門外待著等,白靈看門把執天嶼陰沉的臉遮住,才不安的摸摸胳膊:“你們倆說啥了,他那什麼表情啊……和有血海深仇似的。”

謝崇森懶得說他,隻是搖頭:“他心情不好吧。”

白靈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

到家的時間正好夠洗洗睡的,當然,對白靈這個夜貓子來說還能打一會兒遊戲。不過今天他剛作完死,自然不能頂風作案,很乖的脫好衣服(三樓聚陰陣裡能觸碰實體了),在謝崇森洗澡結束前,就縮進了小被窩。

他偷玩了會兒謝崇森手機,大眼睛一直悄悄盯著浴室方向,準備等一有動靜就裝睡,嘩啦啦水聲整齊而清脆,聽的他昏昏欲睡,突然水聲停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浴室門開了。

完了完了!偷完手機被發現了!

白靈戰戰兢兢的朝那邊看去,謝崇森隻圍了大浴巾在下半身,用大毛巾隨意的擦著頭發,看不清神情。白靈本該趁機趕緊藏起手機的,視線卻死死移不開了。

蜜色的胸肌、腹肌,形狀有力而不過分雄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頭發下滲的水珠順著猙獰的鎖骨獅頭鎖滑下,緩緩順著鯊/魚/線流入下腹,被浴巾劫持……

白靈呆愣的想,誒,原來真正的好身材都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誠不欺我。

他又聯想起好幾次不小心摸到的謝崇森的腰,很有韌勁,沒有看上去那麼硬,是很有彈性的肌肉感。

謝崇森擦完頭發,慢步過來要和白靈說藥方的事,垂眼就看到白靈紅撲撲的小臉,和傻了一樣的眼神。他順著那眼神看過去……是在看自己的腹肌?

謝崇森好笑的故意用了用力,完美的鯊/魚/線凶狠而男人氣息爆棚,就見小鬼……咽了咽口水。

他彆是在想人的肌肉好不好吃吧?謝崇森在他床邊坐下,心情很好的晃晃手:“看什麼呢?”

“啊……啊!”

白靈打了個激靈,大腦一片空白,怎麼謝崇森悄無聲息的就走過來了,剛才他偷窺人家裸/體沒被發現吧?

可謝崇森向來洗完澡不愛穿衣服,他明明不知看過多少遍了,怎麼這次還看傻了……

白靈不自在的瘋狂搖頭:“沒看啥。就,就覺得你不冷嗎?”

謝崇森搖頭,順手把熱好的牛奶杯遞給他:“我體熱。趕緊喝,喝完睡覺了。”

他眼尖的看到枕頭下藏了一半的手機,自我解讀了剛才白靈的不自在:這是背著自己偷玩手機被抓包了。

算了,反正明天沒有要是,玩會就玩會吧。

謝崇森的視線略過手機,頓了頓,開口道:“我想與你說件事。之前提到的複活丹方,藥材暫時未找全,但分批使用也不是不可以。天蛇蛻骨的藥引有了,我想儘快讓你服用,以免三魂七魄隻有三魂,難免不穩。”

謝崇森說,暑氣褪去,寒氣襲來,彼岸八仙子的效力其實沒有退去,隻是季節問題,單是彼岸八仙子不能維持實體了。

白靈聽不太明白,但他不想辜負謝崇森的好意:“都聽你的。說起來,天蛇蛻骨隻在原戊青方墓有嗎?”

“並非,隻因原戊青方墓是目前唯一已知能找到的地放。”

白靈點點頭,他從枕頭下摸索一通,摸出一隻象牙白的細長骨頭,又摸出掛在脖子上的狼牙:“大佬,我一直忘了和你說……這個是不是也是天蛇蛻骨?”

謝崇森明顯神情嚴肅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白靈從墓中人相樹那得到的細長骨頭,拿出強光手電仔細打量了一番,頓了頓:“人相樹?那顆巨鬆?”

白靈知道自己可能是漏了大事,慫慫的點頭:“抱歉,我那天回來太累了,後來隨手塞到枕頭下麵,看不見就一直忘了……”

謝崇森沒有出聲,他粗糙的修長手指在象牙質感的白骨上摩挲著,眼底露出一絲不知是懷念還是悵然的神情。

白靈有些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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