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粘粘膠(1 / 2)

降三世情商比較高。一部分是哥哥們寵的, 知道作天作地後如何讓人心甘情願給他擦屁股;另一部分,也算與生俱來的“趨利避害”的生物本能,這和骨子裡的基因有關,不多講。

但他最親密、也是最不帶腦子相處的不動尊,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

——他和彆人不一樣,我不需要也不舍得套上厚重麵具對他,隻有在他麵前, 我是真的。

所以一向口燦蓮花的降三世,見到他這副表情,心裡剛積蓄的小壞水一下翻車了:我皮那一下乾啥呢我這是,損人不利己。

陰雲在他歸位後漸漸散去, 太陽重見天日,可惜蒙在水墨氤氳的霧氣裡,像昏黃的床頭燈。

這片突如其來的大霧讓地麵人們加快步伐, 行色匆匆。

白靈竟不敢去看那雙眼。

快說點什麼,快說點什麼啊……

可惡, 明明有一肚子甜言蜜語的模板, 挑來選去, 卻一個都舍不得拿。

他知道,他隨便說點什麼,便能將這個全心全意撲在他身上的傻子哄開心, 甚至一個笑臉、眼神, 沉默悶騷的老魔法師就會被勾的魂不守舍。

但是, 他腦子過熱了、超載了、極速轉著轉著隻得到一頭空白。

他看著汽車在他透明的雙腳間穿梭, 他鏤空的金雕枝葉短靴的高跟下,有兩隻貓在互相舔舐,貓可真可愛,大的黑貓被小白貓按在身下舔,好像我和大土包呀……不不不,我在想什麼呢?

白靈不自然的神色,撇開的視線,緊抿著的嘴,在謝崇森看來,又是另一番意思。

謝崇森知道他嘴最甜,在創世前便是,明知道他隻是哄著哥哥們給他擦屁股,卻都心甘情願寵他,他就有那種讓人喜歡到無法指責的能力。

但現在,他甚至懶得隨便說說什麼打發他……

他想起白靈還未蘇醒記憶,事件還未開始的時候,那時,他為了搜尋他的下落受了傷,反倒歪打誤撞的找尋到他的意識。他坐在輪椅上,白靈自以為他看不到他,頑皮又可愛的縮在他腿上,還嫌棄他的輪椅跑得太慢。

那時候他就想,再慢一點吧。

他甚至起了私心,在白靈察覺到事件渦旋的中心是他時,他開始竭力隱瞞,好讓他覺醒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凡人的生死與他無關,既定會亡於事件中的生命不會因事件延長縮短而更改,他為何不將這短暫的夢一樣的假期延長一些呢?

每日白靈玩累後睡了,活力的小呼嚕響起來了,他才靜靜睜開眼,肆意的打量胸膛與被子間的人。

他白嫩的臉距離他那麼近,嬌氣又可憐的蜷縮在熱源裡,睜眼時睫毛會劃到他的手心,很癢。

他貪婪的享受著日夜近距離的相處,未歸位的降三世那麼脆弱,又那麼純真可愛,他好像看到了他剛出世時的模樣:一隻奶牙都沒長齊的小白團,卻天天想著怎麼爬到他頭上去看風景,爬到半路累了還要原地朝他發脾氣,抱怨他長那麼高大乾嘛,搞得他可氣又好笑,他還沒煩了把他甩下去呢。

蘇醒過來就不是這樣了。

蘇醒過來後,他們便是壽命遠超天地的遠古神明,掌握兩方法則與細列法則的眾神,除非管轄地段出現不可抗拒的大紛爭,常常幾百年不見麵。

即使他們的領地靠的極近,降三世卻是個隨遇而安的,到哪兒都能找到好朋友,到哪兒都能過的自在自得,一轉頭就把他給忘了。

說到底,他和他的羈絆不過同為二代神而已,甚至比不過和他相伴時間最久的金銀蘭花狐狸。

而且……他似乎對自己沒感覺。

未歸位的降三世那麼粘他,那麼依賴他,便讓他有了“他是不是也喜歡我”的錯覺,可現在看來,貌似並不是。

而自己一頭腦熱紮進去的小心翼翼的暗戀,也昭然天下,讓降三世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心如刀割。

白靈讓他解釋,可他沒什麼可解釋的,事實就是如此,他喜歡他愛他想寵他,是錯嗎?

他緊緊閉上眼:“如果你感到困擾,我可以再不出現在你麵前。但……”

迎麵撲來一個擁抱。

謝崇森愣在原地,輕輕睜開眼,一頭柔軟的卷毛湊在他鼻尖,有點癢。

“小……”

“不出現在我麵前?你問過我同意了嗎!”

瘦削的胳膊緊緊抱著他,沒經驗沒章法的粗魯擁抱將他狠狠勒住,這還不算完,又一雙胳膊,再一雙胳膊,直到全部八臂全掛在他身上了,脖頸間埋著的卷毛才惡狠狠抬頭,瞪他。

“你說話!你要到哪去,嗯?撩完了就跑?求求你做個人?”

謝崇森腦子嗡一下就炸開了,這是什麼意思?

不讓他走,也就是說,他沒討厭他?

他小心翼翼的低聲道:“不是你不願意再見到我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的?”

“但是你……”

“閉嘴!”白靈氣的卷毛都炸毛了,“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明明是你哭著鬨著要和我在一起的,臨門一腳了你跑什麼跑?”

謝崇森被巨大的驚喜砸的頭暈眼花,他努力分辨出掩飾在撒嬌裡的本意,艱難的張嘴:“你,你願意?”

“不然呢?”白靈鼓起腮幫,“哎呀和老古董說話真費勁,我不願意我站在這裡和你扯皮啊?”

“但是你之前……”

“我那不是沒記憶嗎!”白靈都要被急死了,“說到底還不是怪某人老藏著掖著不點破,都8102年了喜歡就上啊大膽追啊,你還過中世紀呢搞什麼人鬼殊途階級分化虐戀情深¥#@%……”

剩下的話模糊不成音,因為那張叭叭叭的小嘴被狠狠堵住了。

可喜可賀,我們究極資深老魔法師和小魔法師兜來繞去,最後是老魔法師按捺不住,捅破了薄如蟬翼,卻如天塹難以逾越的那張紙。

謝崇森的唇意外的溫熱柔軟,與他本人冷硬外表不符,像他柔軟的內心。

是清清淡淡的鬆香味,他幾乎要溺死在他的小心翼翼與滿心疼惜中。

他反手捧住他英俊的臉,另一雙手難耐的插/入他微硬的頭發中,加深了這個吻。

謝崇森這個沒經驗的,想一觸便走,可白靈能讓他如願嗎,好不容易老悶騷主動一次。很快,套路多多的小朋友便反客為主,借住手多就是了不起的優勢,將謝崇森按在身下親。

……其實是不動尊蹲了蹲身子給小朋友點自尊心啦。

小朋友像剛嘗葷腥的惡犬,狠狠地咬噬、輾轉,像要把這些日子的憋屈全部發泄出來,起初的毫無章法,在謝崇森配合引導下,變得技術尚可起來。

謝崇森攬著他蓮香四溢的纖細身子,出神的想,我終於握住了永恒。

一番親熱過後,白靈率先小臉爆紅的推開了謝崇森。

他把丟人的還纏著人的三雙胳膊收回去,又縮小了身形,換做了和之前一般的人型模樣。

他用大圍巾不自然的圍住紅暈遍布的臉,轉移話題:“總之,血童已除,這個大患總算可以交差了。”

謝崇森低低“嗯”了一聲,掏出手機聯係佘姐那邊。

其實變化多舛、異象叢生的天色,已經將白靈歸位成功的好消息散播了出去,微博上可算有一條熱搜蓋過了肖兔寶係列,便是“燕京上空金色蓮花型光柱”。

點看,便見熱搜裡氣象愛好者、磚家,激昂文字探討異象成因,呼聲最大的,便是什麼入冬了暖寒流交鋒造成的雲層漏光之類,然而評論中點讚量最高的,是個什麼算命專家,還橙V:“有得道高人飛升了,知道真相的早打坐修煉去了,還在這和你解釋?”

一群網友嘲諷他“那高人你現在乾嘛呢”,也有一群以為他開玩笑的,編起了各種段子,什麼“道友你在哪”,什麼“一覺醒來這個點了燕京申奧成功沒啊”,總之沒人當真。

血童教教主已逝,死的屍體都化成灰了,佘姐一用幻術逼供,那勞什子工作室負責人就一股腦交代了。

歸海靖是個擅長籠絡人心卻不擅長管理的,什麼企業文化企業發展都是這個負責人在做,各類邪教活動證據一網打儘,連帶著印刷廠印刷成本都說的清晰詳細,讓佘姐向國安交材料難度減輕十倍。

佘姐聽得謝崇森語氣不似以往冰冷生硬,哪還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揶揄道:“行了,你倆不用過來了,好好敘舊去吧。這邊雪聞和我一塊呢,他心情不好,你倆過來反而添堵。”

白靈超想圍觀招供現場,一聽後半句心裡不太舒服,便沒主張要去。

人各有命,說來容易,想來唏噓。

車上,白靈放了他最愛的歌單,他意外的愛聽鋼琴曲,隨著輕快節奏哼著小調。他望著窗外掠過的惆悵天色,開口道:“我們……再停留一世吧。”

這正是謝崇森想問又不敢問的,他鬆口氣:“好。”

白靈睨他一眼掩不住的欣喜,也勾起嘴角:“你可彆自作多情啊,我才不是想多陪陪你呢,我就是想多玩幾年,回去又要被壓榨勞動力。”

“嗯。”

白靈又說:“再說,你要一走,你的寶貝弟弟可咋整,兩眼一摸瞎,你們家三年能被他玩完。”

他說完覺得有點誇張,又歪頭想了想:“倒也不會。你走了,他說不定能成長的更好……他是個命格祥瑞,又性格堅毅的。你覺得呢?”

謝崇森難得的垂了垂眸子:“我確實放心不下他。這些年,我也真把他當弟弟看,我占了他們家名頭,就不能棄他不管。”

他說完,又趕緊解釋:“是年幼的那種弟弟,自然與你不同……”

白靈看他緊張樣兒,噗嗤一聲笑了:“我知道。”

他們徑直回了謝家小樓。

家裡沒人。許久未歸,玄關積了一小層灰,謝崇森吹風將屋子打掃一遍,才讓白靈進門。

這次歸家,又是不一樣的心境,白靈換好家居服,直接撲到悶悶坐在沙發上渾身僵硬的男人身上,給他一串熱情的吻。

小朋友毫不掩飾的愛意與黏人讓謝崇森心裡有種被填滿的感覺,他穩穩地攬住他,捏捏他小鼻子:“這麼愛粘我?”

“哼,彆人想讓我粘我還不粘呢,”小朋友傲嬌的一扭頭,“有意見憋著。”

——

最後一份材料整理完畢,封存進牛皮紙袋,與其他檔案一起加紅封,加急送到燕京國安委。

從隱蔽小巷出來,李雪聞眯著眼看了一會兒沒有門牌號的“老舊”實則大有洞天的單位,點起一支煙,毫無留戀的大步離去。

一切都結束了。

火星在吞雲吐霧中明滅可見,遠處天邊陰霾沉鬱,暴雨將至。

他卻不想回去。

那是謝宅,並非他家。

事已至此,他不是要埋怨命運的可笑與作弄,隻是覺得滿心荒涼。在這一瞬,他是有點嫉妒謝一海的。

他們的記憶隨著白靈歸位,也都化開了幻象,他清楚地記起,從原戊青方墓出來後,謝家平白無故多了一個人,謝一海有了為他頂天的哥哥,將他保護在魑魅魍魎與複雜人心之外。

謝一海,不,謝林海,明明與他一般是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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