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閨女跟她娘一樣,心地善良,會站在百姓這邊說話。嶽丈則不然,他乃大慶宰相,入眼的不是百官就是聖上,他考慮的自然不僅僅是百姓了。
張楚微微有些鬱悶,扯著張湯去校場比試一番後,心情才漸漸明朗起來。看著蔚藍的天空,張楚心道,道不同不相為謀,看來得跟外公分道揚鑣了。
父女兩人練的大汗淋漓,張楚問道,“爹爹,我既然沒錯,那你占哪一邊呢?”
“楚楚,你是知道爹爹的。爹爹這輩子沒什麼大誌向,隻要你們姐妹幸福和樂一輩子就好了。你聰慧,又有機變,雖然有些想法與眾不同了些,可仔細想想,仿佛這樣才是對的。可是楚楚,你該知道,你是女兒身,縱然你再如何奔波操勞,這天下也與你無關。”張湯將丫鬟手上的熱帕子遞給張楚,讓她擦擦臉上的汗水灰塵。
“爹爹,我明白你的意思,楚楚可能是離經叛道了些,可那樣的野心,我的確是沒有的。我隻是希望天下能夠早日太平,百姓能安居樂業罷了。當然,最主要的是我有些不喜那劉明元。”張楚將熱帕子捂在臉上,輕輕說道。
“楚楚,若那劉明元真是先太子遺孤,那他登基稱帝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不說你外公,以及他自己的西南軍,隻怕朝中一大半大臣也會歸順於他。縱然你再怎麼不喜,咱們張家也得俯首稱臣。”楚楚到底年紀還小,有些事情哪能是喜與不喜就能決定的。
張楚又用熱帕子擦了擦臉,心內哀歎一聲,這劉明元實在是太難搞了。他們還沒見麵對決呢,她就差點被自家外公批死。
此日之後,楚正仁待張楚一如往常,祖孫二人不再談論劉明元一事,隻管下棋撫琴為樂。這一日,張楚僥幸勝了楚正仁半子,樂嗬嗬的從他那兒拿了一塊端硯就回屋去了。
屋內,楚正仁看著案桌上的棋盤愣愣出神。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女娃下棋竟也這般殺氣騰騰,鋒芒畢露,不僅破了他的重重防鎖,還贏了半子。
好在楚楚是女兒身,若她是個男兒身,隻怕會攪亂這天下大局,顛覆大慶王朝。
想到此處,楚正仁重重歎了口氣,這孩子,外表淡然冷靜,內裡則鋒芒太盛,再加上她想法離經叛道,不懂柔順謙卑,實在不適合成為劉明元的妻子。如此看來,還是榮榮與劉明元相配,一個英明神武,一個溫柔賢惠。
身為女子,賢良淑德才為根本。
這日,西南鍙洲濉縣,自稱撫順大將軍的劉明元正在帳下與眾人商議求親一事。
“聽聞那張湯長女,生的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乃柳州第一美人。如此美人,方才配的上咱們將軍。”
“是極是極,美女配英雄,正是天賜良緣。將軍若能娶得張氏女,就如猛虎添翼,他日定能直逼京都,問鼎天下。”
“張家長女雖美,但經小人打探,張湯偏疼次女多些,且這位次女不同常人,手下培養了數千精兵不說,大慶各地還藏有好幾個糧倉。若將軍娶了她,不僅僅有了張湯的勢力,還有養兵之糧。”
“張湯次女手下有糧倉?”聽到此處,劉明元臉上浮起一陣激動之色,連忙問道。自打他揭竿而起之後,不少百姓義士前來投奔他,為了名聲也為了擴充軍隊,他不得不培養一大幫不會打仗的普通百姓,所費糧草讓他心驚。
若再無糧草補給,隻怕他連西南都走不出去。
“將軍放心,小人多方打聽,得來消息皆是如此。那張湯次女少時體弱,拜了神醫為師,多年之後研製出一些稀罕的胭脂水粉,如桃花乳,香胰等。張湯次女靠著這些小玩意在太平年間賺了好大一筆錢。那姑娘賺了錢並未花用,而是囤積了好幾個倉庫的糧草。幾個月前,此女曾命人北上送糧,聽說她送的糧食夠北州兵吃一兩個月了。”周毅見劉明元感興趣,連忙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知他。
周家是最先投靠劉明元的富商之一,他家世代做這糧草生意,當初攜糧草投奔劉明元,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故而這周毅能在軍中混個不大不小的職位。
“你怎麼知道的這般清楚?”劉明元好奇問道。
“說來慚愧,我家曾幾次與這張楚爭過糧草,都失敗而歸。小人心下不忿,就刻意派人留意了她的一舉一動。”周毅微微有些忐忑的回道。
“若真如此,當真是天助我也。”劉明元聞言大喜,誇讚周毅未雨綢繆,忠心耿耿,更是許下諾言,待他得到張家糧倉,就交由他來掌管。
周毅聽此,扣頭謝恩。軍中自來都是任命親信看管糧草。按照大將軍所言,豈不是將他看作親信,著重培養了。
劉明元淺笑不語,真沒想到,他每日使用的香胰竟是張湯之女研製而成的。此等聰慧女子,平生未見,也不知她生的如何?說來也怪,皆傳這張湯長女閉月羞花,怎的沒人傳其次女長相性格如何如何呢?
莫不成,張湯次女貌醜不堪?
想到此處,劉明元心中竟有幾分失望,暗道,若張湯長女的美貌與次女的聰慧合二為一該多好。
劉明元心中有了思量,回屋之後,立即尋了鄒太醫前來說道,“鄒爺爺,可有收到楚相的書信?”
“回將軍,暫未收到楚相的書信。”鄒太醫頭發全白,一臉老態龍鐘,說來他與楚相年紀差不多大。但流放當年他受了不少罪,此後又經曆妻死子亡,幾番打擊之下,他一下子病倒在床,病好之後整個人老了十歲不止。
如今啊,鄒家嫡脈,竟隻剩下他一個垂死老人。
“鄒爺爺,收拾收拾行禮,明日咱們北上柳州城,拜見楚相張將軍。”劉明元想了想道。
“咱們不攻打荊州了麼?”鄒太醫納悶問道。
“荊州暫交二弟攻打,咱們先帶一隊人馬去柳州張府提親。若我娶了張家女,那張湯自會歸順於我,替我攻占柳州。如此,豈不是不費我西南軍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柳州。”劉明元微微有些得意道。
瞧他神情麵容,仿若張氏女唾手可得。
鄒太醫點了點頭,緩緩道,“將軍說的不錯。我這就去收拾收拾行囊。”
劉明元看著牆壁上的輿圖,心中豪情萬丈,那股指點江山的豪情壯誌無法壓抑的住。有朝一日,他若為天下之主,定要擴大這輿圖上的疆域,讓所見之處,儘是他劉家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