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再議親(1 / 2)

葛宇軒的冷淡理智一下子刺激到了葛知府, 他氣道,“果真是翅膀硬了, 說起話來這般有底氣。隻是你莫要忘了,聖上最是注重孝道,你若忤逆不孝, 日後也彆想於官場立足。軒兒, 你還年輕,莫要爭一時之氣,你該知道,為父能給你的,遠比你娘能給你的, 要多的多。”

葛知府扯著為葛宇軒好的大旗, 好一通威逼利誘, 隻可惜葛宇軒不吃他這一套, 隻淡淡道, “兒子能有這條命,已經很滿足了, 哪裡還敢有彆的奢望,此後餘生,兒子隻希望能跟娘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

徐母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心下很是欣慰, 女兒命苦, 被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耽擱了大半輩子, 好在兒子孝順, 知道心疼娘,沒被這黑心肝的白眼狼給籠絡住。

葛知府理虧,又有現成的把柄,他縱然死撐著不肯和離,又扯出往日情分與葛宇軒來說事,也未能阻止徐氏的決心。更何況徐氏身後還有整個娘家做倚靠。葛知府縱有百種狠戾手段也使不出,隻能捏著鼻子認栽。隻是最後的最後,他不得不服軟,哀求道,“婉婉,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縱然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憑心而論,除了這一樁事情,我真的沒有在彆的地方虧待過你。我爬到如今這個地步,著實不易,其中的艱辛酸楚你也是親眼看過的。也許我私德有虧,可我為官多年,上對的起萬歲提拔,下對的起百姓信任,雖無大功可也沒有彆的過錯,還望你我夫妻,好聚好散,也盼著嶽丈大人,莫要公報私仇。”

說完此話,葛知府掀袍跪在地上,完完整整的行了個大禮,態度恭敬謙卑,麵上表情哀慟可憐,而在張楚看來,這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葛知府為官多年,可稱不上清正廉明,隻不過他行事隱晦,很多事情都藏在暗處罷了。依照夫君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可不會任他逍遙自在。更何況,原身的癆病與葛知府有很大關係,若不是他,原身也不會被病痛折磨十幾年,最後又因病早逝。有些真相,夫君沒有挑明,不過是不舍得讓徐氏傷心自責罷了,可不挑明,並不代表那些惡就不存在過。

拿到和離書之後,徐氏等人就回了自己的小院收拾行囊,清點嫁妝。至於張家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不知所措,還是葛宇軒出言道,“大舅兄,家中事情繁雜,且先不招待你們了,你們暫且回家去吧。”

葛知府從屋內出來,冷冷的看了眼張嫻道,“此女作惡,謀財害命,本官需審案定罪,不可放她離開,來人,即刻將張家長女押入大牢,聽候發落。”若不是因為這個賤人做事蠢笨,又怎麼會反被徐氏利用,鬨出這麼一樁事情來。

張嫻被人堵嘴押解到官府大牢,一路掙紮痛哭都無任何用處。周氏倒是心疼女兒,然而張瑞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出聲,周氏見兒子兒媳婦麵色難看,到底沒敢多生事端。隻是回到張家村之後,她少不得作踐張靜,以解心中恨意。偏張靜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想著自己好歹幫了張楚一把,按照二姐的性子,不會不管她,既如此,她也懶的再受周氏的閒氣,故而隻要周氏一露出打罵她的意圖,她就一哭二鬨三上吊,把張瑞與方氏扯出來做主評理。

張靜這麼不管不顧起來,還真震住了周氏,她氣道,“好個小妖精,總算露出了你的真麵目。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厲害的,竟敢不順從我這個嫡母。”

張靜天不怕地不怕,一旁的宋姨娘則嚇的瑟瑟發抖起來,她將張靜扯回屋子,憂心道,“靜靜,姨娘知道你心裡不大痛快,可你嫡母此人麵硬心狠,你又何必與她叫板。她如今為了你大姐的事情,已然攢了滿肚子火氣,你再這般跟她作對,豈不是自尋死路麼?”

張靜渾不在意道,“姨娘,女兒裝了十幾年的烏龜王八,如今好不容易冒了頭,你還又要我縮回去?”她如今方才覺得,自己之前的日子都是白活了,做人,就得活的痛快些。

“可是姨娘的賣身契還在你嫡母的手上,你縱然不為了自己,也該為姨娘想想啊。”按照周氏的性子,她動不了靜靜,還不得將所有的賬都算到她的頭上來?

“姨娘,這是你的賣身契,我早要來了。你以為我為何跟大姐狼狽為奸,還不是為了這個。”張靜看姨娘哭的可憐,忙將八寶盒裡的賣身契抽出來給她。

宋姨娘嚇了一跳,愣愣道,“這,你這是怎麼弄來的?”

張靜輕歎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了宋姨娘。卻原來,她當初上吊誣陷張楚,隻是為了投靠張嫻罷了。偏張嫻此人心狠手辣,猜忌心又重,她若不露出點破綻來,依照張嫻的性子,怕是會對她有所防備。

張靜故意漏洞百出的誣陷張楚,而後向張嫻投誠。張嫻見張靜行事蠢笨,果然很是放心,後續很多事情,都讓張靜參與其中。當然,張嫻最主要的目的隻是為了替自己找個背黑鍋的,但是兩人合作時,她也少不得表現出些許誠意來,其中宋姨娘的賣身契就是她吊著張靜的一個寶貝。

今日,張嫻收到葛宇軒吐血昏迷的消息之後,張靜就將賣身契給討要了過來。若不然,她哪有底氣敢跟周氏叫板。

宋姨娘拿著自己的賣身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輕鬆。張靜見此,心中微微有些泛酸,也是這個時候,她方明白了張楚的話中之意。與人為妾,不說自己伏低做小,生的孩子還得稱正妻為母,生不能自己做主,死後,也隻能睡在當家太太的旁邊,繼續做小伺候人。

然而多年的宏圖大誌又豈是一時能滅掉的?張靜沉默了許久,也未能選好日後的出路。一直等張楚三朝回門那日,張靜尋了張楚,幾次三番問道,“二姐,我靠著姐夫,也不能嫁入高門麼?”

“三妹,在你看來,咱們張家,如今算是什麼水準?”張楚反問她道。

張靜回道,自家已經敗落,如見連個富戶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個小地主罷了,在張家村還有幾分麵子,出了村子,誰都不把他們張家當回事。

張楚倒是詫異張靜對自家的清楚認知,事實也正是如此。誠然張家手裡還有幾千兩銀子,可架不住張家名聲差,先有當家老爺入獄流放,後有長女害人入獄,樁樁件件,都是致命的缺陷。

張家的名聲,如今算是臭大街了。張靜想在這個關頭嫁入高門,簡直是難於上青天,要知道,越是高門大戶越是講究名聲,縱然是個妾室,也不會有人喜歡名聲差麻煩多的。

張楚將自己的見解,細細的分析給張靜聽,張靜聽了,苦笑道,“如今看來,我姨娘家的表哥倒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張楚沒有接過這個話,隻是將夫君提供的幾個人選告知了張靜,末了提醒道,“三妹,今日過後,我與你姐夫就去京城了,家中的大小事情怕是也照看不上。你姐夫提供的人選,是有些家底,拐彎抹角也認識幾個權貴,可再如何好,你都當不成正妻。婚嫁一事,事關重大,當姐姐的不敢替你做主,你且自己想清楚了。”

張靜想了許久,也未得出個結論來,還是宋姨娘一勸再勸道,“靜靜,姨娘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若真嫁入高門,受了委屈想姨娘了,姨娘都摸不進大戶的門。依姨娘看,你表哥人就不錯。當初你姨丈的生意還多虧了你爹,他家又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你嫁過去,日子絕對錯不了。”張家落敗之時,她姐夫沒少幫著跑腿,雖未幫什麼大忙,可這份真情實意卻是實實在在的。

她這輩子給人做小,腰杆子從沒挺直過,她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與她一樣受委屈受罪。

暫且不說張靜的最終結果如何,隻說張楚見了張甜,悄悄的給了她一筆銀子,安撫道,“甜甜安心,待姐姐到了京城之後,立刻寫信給你。”

張甜抽了抽鼻子,點頭道,“二姐,甜甜舍不得你。”她抱著張楚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胸口,小聲啜泣著。張灝入獄那天,她哭了一場,張楚成婚那日,她哭了一場,今日沒忍住,又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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