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張楚都在打量這位穆正清, 按照鄧夫人的說法, 他應該與張猛同歲, 可瞧著, 比張猛要老上七八歲, 頭發斑白, 臉上也生了許多褶子。此時他腿傷在身,更顯狼狽不堪。故而單憑外在,張猛的確要勝上一籌, 可穆正清眼神溫和正氣,氣質上要比張猛高三四個台階。
為了顯示自己的寬和,田村真一並未急著趕回上海, 而是讓人將車子開回四川大飯店, 他讓大夥兒休整休整,明日早上再出發。
張猛碰著死敵, 倒也不覺得哪裡累, 直接跑到張楚的房間尋她的不是。
"死丫頭, 你是不是早就跟姓穆的聯係上了?難怪你挑唆著你娘跟我鬨離婚, 難怪你有效果那麼好的藥丸, 原來都是因為勾搭上了姓穆的。"張猛怒氣衝衝的質問張楚,原先想不通的地方, 這會兒全都想通了。
鬨了半天,都是姓穆的在裡麵搗鬼。
"張老爺怕是魔怔了, 跑我屋子裡來說什麼胡話?來人, 給我將張老爺請回房間好生看管,彆讓他瞎跑出來打擾我休息。"張猛倒是挺能想的,這麼一會兒功夫就
給她添了這麼個罪名。
她如今也有些亂亂的,哪有心情搭理張猛,當即讓人將他架回房間。
張楚有幾十人護著,張猛奈何不了她,可心裡的怒火又按壓不住,當即又跑到的鄧老夫人的屋子裡鬨騰發泄,責怪她哄騙自己,根本沒派人除了穆正清。
鄧老夫人本就累的出氣多進氣少,哪裡還有力氣搭理張猛?更何況,她如今中了日本人的毒,而那毒偏偏隻有穆正清能解。她正愁著如何討好那人,哪裡還敢跟當年一樣欺負他。
"猛兒,今時不同往日,你還是先忍忍吧。那穆正清眼瞅著就要扒上日本人,飛黃騰達了。你與他作對,豈不是打日本人的臉?今個田村真一臉色就有些不好,你再與他作對,小心白白送了小命。"
"哼,說來說去,不就是你貪生怕死?你這樣,對的起我爹嗎?"張猛哪裡聽的進去勸,當即冷笑反擊道。
張猛這話說的也沒錯,鄧老夫人的確貪生怕死,若不然,她當年就跟張老太爺一道去了,哪裡還有這幾十年的好日子?可事實歸其實,由兒子親口說出來,鄧老夫人還是覺得刺耳難堪,就跟一直以來的遮羞布被人給掀開了似的。
"猛兒,你給娘醒醒,彆一遇到羅氏的事情就沒了主意?你這般莽撞的跟日本人對上,難道是為了給穆正清騰位子?你彆忘了,你一死,羅氏跟穆正清正好雙宿雙飛,生同寢死同穴。"鄧老夫人累的頭暈眼花,可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應對張猛。
若隨著張猛的性子胡來,到時候死的可不是他一個人。
鄧老夫人的話就如同當頭棒喝,當即將張猛的腦袋給敲醒了。
"休想,繡凝這輩子是我的,下輩子還是我的。他穆正清算個屁!"張猛捏著拳頭,惡狠狠的說著。
狠話說了一堆,終究沒敢再不管不顧的鬨騰,隻是用晚飯的時候,張猛極力的表現自己與張楚的父女情深,還說了許多莫須有的事情,這一番表現,讓田村真一越發堅信自己的猜測,同時也狠狠的記上了一筆。
穆正清麵色如常的吃著飯,張楚也神情淡淡,沒給張猛一絲回應。張猛的熱情,終究在這尷尬的氛圍中,漸漸凝固。
隻是張猛不知道的是,穆正清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鎮定,不過是因為提前知道了消息,故而如今能裝出三分淡然來。
他真的沒想到,繡凝的女兒就是降香,更沒想到她會以身犯險。他最開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沒忍住跑到市內確認,不曾想被張猛給看著了,他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給了個虛假的消息,想著以張猛的性子,肯定會去追殺他。當然,就算計劃有變也無礙,因為他回到小木屋當天就刻意摔斷了自己的腿。
這兩日,他躺在小木屋裡備受煎熬,既擔憂張楚的安全,也欣喜她的能耐。之前在上海的時候,繡凝隻說了她的女兒孝順懂事,卻未說張楚厲害這個地步。
用完飯後,穆正清沒忍住道:"丫頭,這些年,辛苦你了,也謝謝你。"謝謝她救了繡凝。
雖然張楚亦是張猛的女兒,可穆正清沒有從她身上看到一絲張家人的習性,對他而言,張楚是繡凝一個人的女兒。
張楚看了一眼穆正清,眼裡沒有任何波動,"既如此,你為什麼不早早出現?"
若是穆正清能早早出現,原身跟羅氏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她們的人生,是不是就會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