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誨笑著說:“姑爺今日清早已領兵去西邊了。”
李嗣源恍然,石敬瑭是領兵去堵住了征蜀大軍回京的關口,笑著說:“還是老安你做事靠譜。”
“急主公所急,乃是屬下本分”安重誨笑道,隻是又有些憂心:“敬瑭兵力隻夠堵住關口,萬一魏王見過關不成,直接退回西蜀,擁兵自立做蜀王可怎麼辦?”
李嗣源對這點倒是看得開,“和哥兒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他若是去做蜀王就讓他去做,也算給陛下留個傳承。”
安重誨聽了自然也要開始辦正事了。
早已在外麵等了兩天的宰相和百官,終於見到了李嗣源的麵。
宰相豆盧革和韋說一見到李嗣源就跪倒,討好地說:“監國,如今宮內無主,京城不安,百姓惶恐,監國威名鎮服四海,亦替京城百姓著想,入主宮中才是。”
李嗣源正抱著林從,陪林從玩,聽了宰相的話,淡淡地說:“本監國進京隻是為了清君側,誅小人,本監國不過是一個含飴弄孫的老頭,如何能入主皇宮,如今魏王正領兵在外,他是陛下長子,等他回來,這事你們該找他說去。”
正在李嗣源懷裡玩的林從聽了,頓時明白剛才李嗣源為什麼特地把他抱來了,立刻很有眼色地仰起臉,“爹爹,這裡好無聊,我們出去看花好不好。”
“好,爹爹陪你去看花。”李嗣源抱起林從,對豆盧革和韋說還有後麵一片大臣安重誨忙問:“那孟知祥和任圜呢?”
“之前蜀中不穩,孟知祥留下來坐鎮蜀中,任圜隨著和哥兒回軍,半路上,郭崇韜的舊部發生叛亂,任圜就讓和哥兒領兵先走,自己留下來平叛,然後等任圜帶兵再啟程打算追上和哥兒時,和哥兒已經在渭水邊自儘了。現在任圜在渭水收攏了散軍,正被敬瑭堵在關外。”
安重誨聽了鬆了一口氣,“魏王已死,任圜和孟知祥沒了指望,主子可以無憂了。”
李嗣源點點頭,“你修書一封,給敬瑭,讓他務必攔住任圜,莫要讓其回京生亂。”
“是,”安重誨應下,去寫信去了。
林從在旁邊完整件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算不算因果報應啊,郭崇韜嘴賤辱和哥兒身邊宦官,和哥兒身邊宦官恨得誣陷郭崇韜,和哥兒和劉皇後聽信讒言冤殺了郭崇韜,郭崇韜舊部反叛,又害死了李存勖,和哥兒自殺,整個事件,除了李存勖一直是被隊友坑,其他還真都得了報應。
唉,果然為人要謹慎,嘴下要留德。
*
魏王和哥兒自儘的消息一傳到京中,果然在京城百官中又添了一把火。
之前百官被李嗣源拒絕,有不少就打起小心思,想著要不要等著魏王回來,再進行下注,或者甚至用魏王,來逼迫李嗣源讓步,換更大的籌碼,可誰知道轉眼間,魏王自儘了,任圜領著征蜀大軍,被石敬瑭堵在了關外。
這下群臣老實了,也惶恐了。
心知再不上車就來不及了,宰相帶著群臣,又一次來到李嗣源府外,請求李嗣源登基。
李嗣源再次拒絕了。
可這次大臣們可沒敢走,而是開始接著請求,在大臣們又請了兩次後,李嗣源終於鬆口,不過他沒說他登基本稱帝,隻是同意進宮。
於是,李嗣源被一群大臣,簇擁進了宮,因為端明殿此時停著李存勖的靈,李嗣源就在旁邊的興聖宮下榻,正式開始了監國。
李嗣源既然監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就是個過渡,下一步肯定登基,登基後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誰表現的好,就可能成為李嗣源的心腹。
於是所有臣子都開始摩拳擦掌地,好好在李嗣源表現一下。
而首先出手的,就是太常卿李琪,李琪是梁朝宰相,李存勖滅梁後,降為太常卿,李琪本來就對李存勖有舊怨,如今李存勖死了,李嗣源上位,李琪瞬間揚眉吐氣,立刻打算好好抓著這個機會翻身,憑著自己出色的文采,李琪洋洋灑灑給李嗣源寫了一份上書,送到了李嗣源禦案上。
而整篇上書,除了把李嗣源吹得仿佛戰神下凡,就隻有兩個中心思想。
李存勖殘暴不仁滅國,理應上諡號“厲”。
監國英勇神武,得天下,理應改朝換代,建立新朝,做開國皇帝。
李琪對自己上的這份書十分滿意,他既踩了前麵皇帝一腳又捧了李嗣源,李嗣源看到後,定然會高興。
然而這份上書上去,李嗣源高興不高興不清楚,端明殿,已經有人氣炸了。
於是,朝廷第一次群臣pk,國本之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