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1 / 2)

宋啟海身後並無貓頭鷹跟隨, 老爺子和傅慧見了誰也沒問什麼。貓頭鷹既然選擇了,怎麼相遇,怎麼挑明,自有他的道理,無需他們來插手。

知道祖孫倆今天進山背糧, 宋啟海來時帶了條麻繩。車子立在地上,竹筐一左一右綁在後座兩邊,宋啟海抱了傅慧坐在前杆上, 推著車子一邊朝城裡走,一邊跟老爹閨女說著話。偶爾遇到熟人, 停下打聲呼。

蔣蘭幾年來再次上班,第一天醫院裡沒給安排太多事, 到了下班時間, 她跟同事們打了聲招呼便回了家。

兩方是在胡同口遇到的。

蔣蘭站在車前將閨女抱下來, 摸了摸傅慧的小手小臉,傅慧身上活力足, 小手暖洋洋一片,臉蛋在晚風的吹拂下倒是有點沁涼。

“爹, 明天你們還進山嗎?”蔣蘭鬆開閨女的小手, 推開院門, 拿下門檻。

老爺子雙手撐在自行車後座, 幫著兒子將車子推上門前的水泥斜坡,“嗯,得連著去幾天。”要在冬天來臨前, 慢慢地將糧食背出山寄出去。

這般想著老爺子就問兒子,“名單寫好了嗎?”

“西北有兩家往年一到這個時間就斷糧,等會兒我寫給您。這幾天您看看,能不能先寄些吃食過去。另外的我再慢慢給您。”車子停到廚房門口,宋啟海將竹筐卸下,往廚房裡搬。

“行!”老爺子應著在廚房裡找了個竹籃,裝了些菌子、木耳。

“蔣蘭,”老爺子把籃子遞給她,“你帶著福寶給胡裡的幾家送去吧,順便給人家打聲招呼。”搬來了,鄰裡之間認識一下,真有什麼事,日後彼此也能搭把手。

“好。”挎著籃子,蔣蘭牽著傅慧的手出了門,朝她們家屋後走去。

她們住的是單向胡同,一邊是高壘的院牆,一邊是住戶。從她們家往後數,一排總共四家。

她們家是胡同口的第一家,屋後住了對老夫妻,老爺子和傅慧收拾房子時見過,很是和藹可親。搬來後就沒再見了,聽周楠說,夫妻倆被工作在外的兒子接去看孫子了。

第三戶就是周楠家,蔣蘭帶著傅慧到時,周楠和她媽趙老師都還沒下班,是她爸出來接待的。

第四戶是對剛結婚不久的小夫妻,兩人均是縣紡織廠的工人。見了蔣蘭傅慧極是客氣,接了東西,小媳婦抓了糖不停地往傅慧兜裡塞。

揣了滿滿的兩兜糖回家,傅慧剝開糖紙,從老爺子到燈籠果人參,都給喂了一顆,剩下的被她掏出來,隨手放在了自個屋裡的箱子上。

吃完飯,洗漱後燙過腳,傅慧趿著蔣蘭給用舊毛線鉤的拖鞋回了屋。有燈籠果在,她也沒有去拉門口的燈泡線,解開身上的外套,疊放在床尾的椅子上,傅慧走近床頭,踮著腳尖把箱子上的燈籠果、人參抱下來,準備開箱取睡衣和要換的小衣。

傅慧脫了鞋爬上床,手伸到箱蓋上,才似想到什麼,她探頭問地下的兩隻,“我放在箱子上的糖呢?”

她記得還剩五塊。

燈籠果和人參的葉片同時抖了下。

傅慧挑了挑眉,“你們吃了。”說著她四顧了下,疑惑道:“那糖紙呢?吐哪了?”

“埋,埋在盆底了。”燈籠果囁嚅道。

人參跟著附和地點點頭上的嫩芽。

傅慧:“……”

塑料的糖紙不好消化吧。

她是該讚下麵的兩隻一聲好牙口呢,還是讚她們消化功能強……等等,消第功能強!不見得吧?

跳下床趿上鞋,傅慧“噠噠”地跑到門邊,“啪嗒”一聲拉亮燈泡,轉身抱起燈籠果在燈下仔細照了照。

果然不是她的錯覺,葉片青綠中已透了黃。

放下燈籠果,傅慧又抱起了人參。良久,不得不深深地長歎一聲,點著兩隻恨鐵不成鋼道:“見過貪嘴的,真沒見過像你們倆這樣的,典型地要吃不要命!”怪不得這兩天,時不時地就哼嘰幾聲。

出了事,能怎麼辦?解決唄。

放下人參,重新穿起外套,傅慧打開了房門。

聽到動靜,宋啟海解扣子的手一頓,鬆開手走了出來,“福寶,怎麼了?”剛才不是嚷著困嗎。

傅慧扛起豎在堂屋門口的鐵鍁,拎起裝垃圾的空竹簍,“燈籠果和人參盆裡的土壞了(汙染),我去外麵尋點土回來,幫她們換了。”

宋啟海抬頭看了眼不見幾顆星子的夜空,回屋拿了隻手電筒,打開照亮,幾步趕上閨女,拿過她肩上的鐵鍁和手裡的竹簍,“來給爸爸。”

“福寶,你回屋把燈籠果、人參放到門外就去睡吧,換土什麼的有爸爸呢。”

傅慧待要拒絕,耳邊陡然捕捉到了,貓頭鷹從遠處飛來的聲音。

“那好吧。”

四合院內遍鋪青磚,沒有可鏟土的地方。出了門,順著水泥路宋啟海一路到了城根,用手電筒照著才在一處坑窪處,選了片肥厚的黑土地。

一鐵鍁一鐵鍁挖起裝滿竹簍,宋啟海拎著背起,拿著鐵鍁剛走出幾步,便霍地一回頭,手電筒照向了五十米外林子,“出來吧。”

貓頭鷹翅膀一揚,擋了下晃在眼前的光。

宋啟海忙將手電筒關掉。

貓頭鷹放下蓋在頭上的翅膀,緩緩地飛了過來,遠遠地叫了聲:“宋局。”

宋啟海出門便察覺到了,上次出任務他也是這麼悄悄地一步一跟,“身上的傷好透了嗎?遇到雨天會不會疼?要不要我帶你回家幫你看看?”

“……宋局!”貓頭鷹在他兩米處落了下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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