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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爺子略帶諷刺地瞅著,宋長期頗是狼狽地解釋道:“我常年在部隊, 沒怎麼管過家裡, 不知道……”

“行了,”再解釋也不過是在掩飾自己的無能罷了, 老爺子放下拐杖起身接過保姆抱的被子和大衣,“給我吧。”

“我, ”宋長期掃過被子上一個挨一個的破補丁, 臉紅道:“我給換床新的。”

“不用了宋叔,舊的正好。”

“換什麼換,”老爺子話落, 瞟了眼跟他一同出口的傅栩,讚了句,“小夥子不錯, ”就是攤上傅子羨那個爹, 可惜了。

聽到老爺子誇讚,也不知為何傅栩竟是罕見地臉熱了下。

“拎上汽油, ”老爺子對兒子吩咐, “去把車加滿。”

“走吧,我給你在後座鋪個窩,你把孩子放進去, ”老爺子抱著東西走了幾步, 似想到什麼,猛然一回頭,對保姆道:“去尋幾個鹽水瓶子, 裝滿熱水拿來。”

“宋爺爺,謝謝您。”考慮得這麼周全。

“哼,”老爺子輕呲了聲,“我哪是為了你啊,我這都是為了孩子,”想到還不知道在哪受罪的孫女,老爺子的情緒立即低落了下來,“記住了,孩子呀托付給誰,都不如自己帶著,怪艱難,那也是甜蜜的負擔。”

日後,老爺子每每麵對跟自己爭寵的傅家父子,想起今個這話,都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讓你嘴賤!什麼經驗不教,教這個。

傅栩跟在老爺子身後出了門,小心地掀開大衣的一角,瞅了眼傅慧睡得紅撲撲的小臉,一顆心又軟又熱地冒起了泡泡。

“您老說的對。”

保姆抱的兩條都是舊年的軍被,老爺子都給勢在下麵,四周疊高,中間形成了個長窩,然後退開讓傅栩將孩子放進去,身上給蓋了兩個打滿補丁的軍大衣。

“老爺子,”保姆抱著四個灌了熱水的鹽水瓶,怯怯地遞了過來,“給您。”說實話,她有些怕這位老人,對方有一雙仿似透人心的眼睛,在他麵前,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老爺子示意傅栩接下,“後背、下腹各放一個,腳下放兩。”

從相見起,傅慧便一直在傅栩懷裡,被大衣蓋了個嚴實,就是剛剛放進後座,身上的軍大衣也沒掀開一點。這會兒傅栩接了鹽水瓶子,聽話地撩起最下麵的大衣,按老爺子的吩咐,把鹽水瓶子放到了傅慧的身邊。

隔著門縫,老爺子眼角餘光掃過傅慧身上的花衣服,心下還道:“見了福寶,他一定要跟她講,真不是他的審美有問題,而是天下的女娃都這麼穿。”

然後傅慧腳上的鞋子又露出了一角,老爺子一邊琢磨著女娃腳上的鞋子有些薄,一邊又恍惚地覺得好像有幾分眼熟。

車子加滿油,又給帶了些吃的,父子倆送走傅栩,轉身剛回屋,電話便瘋狂地響了起來。

宋長期心下一突,忙伸手接過,果然,他剛“喂”了一聲,宋啟海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宋長期你怎麼回事,電話打到辦公室,小劉說你今天請假去了醫院,打到醫院,那邊又說你早走了,我又打到家裡,讓保姆轉告你,一回來就趕緊給我回電,我等了二十多分鐘了,你躺屍呢。”

囉哩囉嗦,除了討伐一句重點沒有,老爺子氣得一把奪過電話,“屁話少說,我就問你,傅慧你找到沒有?”

宋啟海一下卡了音,頹喪道:“沒有,到津衛信息就斷了。”

“爹~”宋啟海捂著眼哽嗯道:“您說福寶去哪裡了,我後悔死了,那天讓她跟您一起走就好了,她萬一出了事……嗚……我不敢想……”說好父女要陪伴一生呢,那個小騙子!!竟然跟他玩失蹤。

老爺子握著電話的手哆嗦個不停,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一為孫女,二為兒子。

啟海也就剛進部隊那會兒,為他死去的戰友哭過一次,從此,再也沒有在人前,特彆是他這個父親麵前流過一滴淚,今天……唉,這是挖他的心呢。

“彆哭了,”老爺子挺著脊背喝了一句,“宋啟海,現在是哭的時候嗎?這麼冷的天……對了,傅慧穿的是什麼衣服?”

宋啟海一激靈恢複了軍人的冷靜,“出門時穿的是花衣服,包袱裡裝了套軍裝,彆外還帶了人參和燈籠果。”

花衣服,車裡那熟悉的衣服款式又在腦中一恍而過,老爺子搖了下頭,沒聽錯的話傅栩叫那女娃‘果果’,“你立即畫了她的畫像,然後再到車站問一遍,京市這邊有我呢,放心吧,我的孫女也不是那麼好欺負、好騙的。”

放下電話,老爺子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門,低喃道:“先前怎麼就沒想到給傅慧照張像呢。”

“宋長期,你趕緊給我找一個會畫畫的。”

有老爺子後麵兩句話做安慰,宋啟海很快打起了精神,掏出包裡的紙筆,往桌子上一倚,刷刷畫了起來。

趙站長在外麵轉悠了一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去食堂讓師父給宋啟海簡單地下了碗麵。

彼時,宋啟海拿著畫稿已找工作人員確認了一遍,“今早幫忙搜查的工作人員,到目前為止有沒有請假缺席的?”他問副站長。

“有,有一位,是出站口的普查人員。”

“家在哪?”

“這會兒他人應該在醫院,家裡他母親又給他添了個弟弟。”

謝過副站長,宋啟海轉身就朝停車場走去。

“宋局,”貓頭鷹沮喪道:“沒有聞道福寶的氣息。”話落,他不由得繞著宋啟海嗅了嗅,“您剛才都去哪了?”

宋啟海手裡的車鑰匙,“啪”的一聲落在了雪地裡,他顫聲道:“你聞到了什麼?”

“您身上有福寶的味道,還有蓮子……哦,我明白了,宋局,您說福寶會不會跟傅栩在一起?”

“傅栩!”宋啟海攥了攥顫抖的指尖,“你確定?”

“反正吧,我聞著您身上福寶的氣息跟傅栩的有些混雜,另外,您身上還有很濃的炭火味,大廳的炭沒這麼濃,除非您就待在炭盆邊了……”

不等貓頭鷹把話說完,宋啟海身子一轉,拔腿便朝站長室跑了過去。

“唉,唉,車鑰匙……”

“哐當”宋啟海一腳踹開站長室的門,指著找不到他,正在吃麵的趙站長罵了起來,“姓趙的,你跟傅栩是什麼關係,竟跟他合起夥來騙老子,”說著火氣上來,“啪”的一下拔出槍,抵在了對方的腦門上,“說,我閨女在哪?”

“宋,宋局,”趙站長一頭霧水道:“什麼,什麼你閨女?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槍收起來。”

“還敢狡辯,”宋啟海“啪”的一聲,將畫拍在了趙站長麵前的桌子上,“看清楚了,這就是我閨女。說,傅栩在哪,我閨女你們給弄到哪裡去了?”

宋啟海專門學過繪畫,條紋紙上的傅慧很是形象。

“這,這不是果果嗎?怎麼成了你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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