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齊君佑有多厭惡齊君灼, 對他的所作所為有多咬牙切齒,甚至恨不得把這個弟弟給撕碎了,皇帝這邊是相當滿意的。
不管用什麼手段,隻要能牽製住齊君佑, 那就是有本事。況且, 齊君佑向來有君子溫潤如玉的美稱,現在被齊君灼盯得是風度全無,偶然還有朝潑婦發展的趨向,這證明他這君子之名也不過是泛泛之稱。
齊君慕這晚折騰了一圈, 心裡的火氣散了,整顆心歸於平靜, 又吹了半晌涼風,人有些懨懨的,心是又懶又沉的。
在密信被火舌卷入盆中後,他便起身去寢宮, 決定先好好睡一覺再說。
今夜很平靜, 明天就不一定的。
在阮吉慶服侍齊君慕換衣服時, 皇帝發現他眼圈紅紅的。
阮吉慶長得很好,眉眼清秀,人又小巧白淨, 這麼紅著眼圈, 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齊君慕對上輩子這個在自己身邊死的也挺憋屈的內監還是有兩分耐性的, 於是難得溫聲道:“朕沒事, 無需擔憂。”
阮吉慶抽了抽鼻子, 他道:“皇上,奴才就是害怕。”
“怕什麼,天塌下來有朕在。”齊君慕受不了他抽抽噎噎,把話直接說開:“太後那裡朕能護著你一次,就能護著你兩次。”
阮吉慶不抽泣了,眼睛也明亮起來。
看他這麼激動,齊君慕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自打他被人悶死後再醒來,他睡覺時就不樂意有人在跟前伺候。那樣他會整夜整夜睡不著,總覺得有人會突然朝他走來。
齊君慕知道這是他的心病,可他並不想改掉這毛病。知道有未知的危險在前麵,知道頭上懸著的有刀,他才能更驚心才能會做更好的防備。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那些彆有用心之人都清除掉。
不過這事他不著急,他還有時間,還可以慢慢來。
齊君慕想想這想想那,最後不知為何,他又想到了沈念。
沈念這人,天生反骨,雖然平日裡他掩飾的很好,但在自己這個皇帝跟前,他並不是真的心存敬畏。他的眼睛裡裝的是北境,是他父親沈奕。
皇帝倒是排在後麵了。
他放縱沈念,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對突然得到這樣的恩寵而誠惶誠恐,想東想西,沈念倒好,接受的是非常坦然。
還願意順著杆子往上爬,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被皇帝利用完後的後果。
寢宮之內,皇帝在心裡冷哼兩聲,沈念這人膽子大的很,又很會審時度勢。想來退路早就想好了,大不了像上輩子那樣,離開京城四處溜達。
這樣滿世界都會有他的傳說。
齊君慕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他記得自己睡著前還在琢磨沈念。以至於阮吉慶在寢宮門口說要上朝了,他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有股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的茫然感。
齊君慕沒有動,他覺得自己頭沉的厲害,便道:“你去一趟,說今日免朝。”
他從來沒有這麼任性過,上輩子就算是生病,如果不是特彆嚴重,他都會強忍著上朝的,生怕耽擱朝政處理。
現在,一想到朝堂上嗡嗡唧唧的聲音,他的頭就疼的特彆厲害。這樣還不如任性一次,乾脆就不去了。
“皇上可是身上有什麼不舒服的?可要奴才去請白禦醫?”齊君慕這不上朝的話說的輕飄飄,阮吉慶卻很是擔憂,萬一皇帝真的是昨晚吹冷風吹病了,早些讓禦醫前來把脈也是好的。
齊君慕有氣無力道:“讓白封來一趟,朕心裡鬨的很。”
昨天晚上他怒氣衝衝的從未央宮離開,阮吉慶雖然沒有聲張,可他帶人去尋找的事即便昨晚瞞住了太後,今天早上仁壽宮肯定也會得到了消息的。
到時候免不了要受一番囉嗦。
這也是齊君慕不想上朝的緣由,聽了朝臣的閒言碎語,還要和太後演戲。整日這麼做,實在是太累了。
現在倒好,他人真的有點不舒服,躲開了朝堂的事也躲開太後嘮叨。
皇帝不上朝傳了禦醫前去寢宮的事,沈念從宮裡離開時也聽說了。
沈念沒想到皇帝真的被昨晚的冷風吹病了,他心中歎息皇帝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不過他能做的也隻是長歎一聲,然後離宮。
他要前去北山巡視禁衛,宮裡因皇帝生病而引起的一團糟是找不到他頭上的。
沈念以最快的速度出宮,帶著宮中禁衛騎馬前往北山。
而這時,白封正在為齊君慕把脈。
他詢問皇帝身體有何不適,細細把完脈收回手道:“皇上這是著了涼,臣開一副方子抓傷幾副藥喝下就無礙了。”
齊君慕嗯了聲道:“朕這心裡頭難受的很,沒什麼胃口也是著涼所致?”
白封點頭:“是的,胃裡受了涼,便會反胃不想用膳。”
齊君慕道:“既然這樣,去開方子吧。”
白封起身告退。
齊君慕躺在床上,腦中突然想到了沈念所說的,生了病喝著藥,難受的還是自己。
早知道,那冷風便不吹了。
病在自己身上,沒有替,難受不舒服隻能自己扛著。
白封開好方子,阮吉慶親自去抓了藥,讓白封細細辨認後才親自拿去熬了。
按照白封的吩咐,藥裡添了三碗水熬成一碗,這藥就算是熬成了。
齊君慕也不是個愛折騰的人,拿起藥就麵無表情的仰頭喝下。
尋常人家習慣在喝過藥之後吃上顆蜜餞,齊君慕卻是什麼都不吃的。
藥喝下後不久,白封又給他把了脈,說讓皇帝靜心好好休息。
齊君慕知道這都是太醫們常用的詞兒,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大問題,就讓白封退下。
白封離開時,碰到了聽到消息前來看望皇帝的太後和扶華公主。
太後詢問了皇帝病情,得知並無大礙後,她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