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君慕想到過往,那麼笑了下,不喜不悲也沒有太多期待。
他回應了扶華的問話,淡淡:“朕隻是在想,阿姐以前對林恩表哥對這場親事也不是太排斥,現在怎麼突然不願意了呢?”
扶華沒有吭聲,她其實也不明白,就是突然覺得林恩不是她想要嫁的人。
林恩的遭遇她也同情,心裡也敬重這個人,也知道自己嫁給他有很多好處,肯定會被舅舅家護著的,可她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對。
看著扶華沉默的樣子,齊君慕道:“阿姐心裡可是有彆人了?”
扶華猛然站住,一瞬間她愣在那裡,而後她搖了搖頭道:“沒有的事兒。”
齊君慕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追問太多。
他語氣悵然道:“剛才在母後那裡,朕說的話有些過了,阿姐以後給母後請安時,幫朕挽回兩句吧。”
扶華苦笑一下道:“母後這次被氣極了,還不知道願不願意見我呢。”
齊君慕道:“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朕讓人送你回宮。”
扶華沒有拒絕,等皇帝坐上轎輦離開,她在宮人的陪同下慢慢走回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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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乾華殿後不久,便聽到太後心悸犯了的消息,隨之而來的還有太後讓溫婉、扶華和樂清抄寫佛經的事。
太後說,她心悸的很,隻能看那些用孝心寫出來的佛經才能平靜下來。
其中溫婉抄寫的最多,需要十本,扶華次之,樂清最少。她們都明白,太後心裡有氣需要發泄出去,溫婉偷偷讓人找來了皇帝,最後皇帝和太後幾乎是鬨翻了臉,太後的憤怒自然要對著溫婉來發。
樂清純屬於被連累的,她的名字和林恩放在一起,在太後眼裡就是錯。
齊君慕知道太後這是在遷怒,不過他沒有過多表示。每個人做事之前都要考慮清楚後果,他上輩子都為此丟了性命。
齊君慕此時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林家,太後最信任林家,今天發生的事兒太後肯定會同林蕭說的,皇帝在想,林蕭會不會因為這個同他有隔閡。
這是上輩子沒有發生過的事,他不知道林蕭的態度會不會變。畢竟林蕭是他的舅舅,也是林家的掌權人,更是林恩的父親。
想到這裡,齊君慕斂起眼眸,在心裡默默琢磨著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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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去乾華殿時,看到阮吉慶正在殿門口躡手躡腳的來回走,臉上帶著明顯的焦急和暴躁。
看到沈念時,阮吉慶眼睛一亮,他快步走到沈念跟前臉上帶著幾乎可以稱之為諂媚的笑容:“侯爺,您來了。”
沈念眉頭一皺,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語氣懷疑道:“阮公公這是怎麼了?遇到什麼高興的事兒了嗎?”
“哎吆我的侯爺,奴才遇到侯爺您就是最高興的事兒了。”阮吉慶繼續一臉諂媚道,他抬了抬下巴朝殿內示意了下低聲歎息道:“裡麵那位正不高興呢,他不高興,彆人能高興的起來嗎?”
沈念的心微微一緊,說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阮吉慶有過這樣的表情,想來齊君慕的心情肯定極為糟糕。
他也跟著低聲道:“出什麼事兒了?”說罷,他一臉恍然大悟:“是不是因為太後病了,皇上掛念,心情不好?”又或者是皇後被太後懲罰,皇帝心疼又不好和太後翻臉,隻能獨自生悶氣?
太後請禦醫,這是大事,宮裡所有人都看著呢,沈念自然也聽說了。
不過皇帝和扶華從太後宮裡出來的事並沒有流傳出來,所以他隻知道太後病了,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侯爺,您就彆問了。”阮吉慶皺著眉頭道:“奴才說話不中聽,說不到皇上心坎裡去,也解不了皇上心裡的煩悶。皇上平日裡最看重侯爺,您一會兒可要好好的開導開導皇上。”
沈念看了阮吉慶苦巴巴的模樣,心想,看樣子不是同太後有關,同皇後也沒有關係。
他有些擔心,在他眼裡皇帝是個極為要強的人,現在連阮吉慶都看出他心情不好,那事情肯定是有點嚴重了。
想到這裡,他道:“那麻煩阮公公幫我通稟一聲。”
阮吉慶道:“好嘞,侯爺稍等片刻。”
他給沈念提個醒,也是真心想讓沈念安慰下皇帝的。
他最了解齊君慕,這人性子執拗,一般人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的。
尤其是今天在仁壽宮,皇帝平靜的說出那樣一些讓人非議的話,估計也隻有沈念聽了能扛得住。
阮吉慶通稟後不多時,便朝沈念笑道:“侯爺,請。”
沈念朝他點了點頭道:“多謝。”
沈念一步一步走進殿內時,皇帝就坐在禦椅上朝他看來。
沈念行禮,齊君慕聲音平靜道:“平身,朕讓沈卿查的事如何了?”
沈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皇上的心情不好嗎?”
“你從哪裡看出來朕的心情不好了?”齊君慕一臉笑意道:“朕心情好的很,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沈念定定看了皇帝一眼,在心裡確定,皇帝這心情是真的不好。
自打他走近殿內,皇帝的臉色看起來同以前一樣,平靜無波,可眸子卻漆黑明亮的嚇人。
不過皇帝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應該是還可以控製住自己心情的。
想到這裡,沈念心情放鬆下來,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微臣是覺得皇上您臉色不大好看,所以才有這麼一說。皇上讓微臣查的事,微臣不負所望已經查出來了。”
皇帝挑眉,等候結果。
沈念上前兩步,準備近距離回應。
隻是他離皇帝近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飄入鼻中。
身為將士是很奇怪的一種人,他們在戰場上見到再多鮮血,也聞不到任何味道。可隻要離開了戰場,淡淡的血腥味都能讓他們心裡產生極度的不適。
沈念抬頭看著皇帝道:“皇上你受傷了?”他說這話時,眼神很鋒利,像是一把刀,想要把眼前之人包裹在身上的外殼撬開,看看裡麵隱藏在最深處那塊最柔軟的東西。
齊君慕被他這眼神看的愣了下,心裡感覺有些不適,好似被冒犯了又沒有不開心。
隨後他反應過來道:“沒有受傷。”
看到沈念一臉不信的模樣,皇帝一臉無奈的舉了舉雙手道:“就是破了點皮,無礙的。你這鼻子倒是靈敏的很,一點血腥味都能……”
齊君慕還沒說完,便被沈念的動作打斷了。
隻見離他還有兩步距離的人飛快走到自己跟前,拿起他的雙手細細看著。
如皇帝所說,就是破了點皮的事兒。
當時在太後宮裡,他說著那些快意的話雙手緊握著,指甲死死嵌入在手心裡,留下一點血跡和小傷口。
皇帝自己都沒太在意,沈念卻看得異常仔細和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