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憐惜女婿年紀輕輕就失了雙親,可是想到秦嫀不必守公婆的規矩,甚至遭人嫌棄,秦員外便又寬心了幾分。
此時,一陣佩環聲傳來,屏風後率先走出一位四十餘許的美婦人,長相與秦嫀有幾分相似,想必就是秦家太太。
果然,秦員外起身介紹:“沈郎君,這是小女的母親。”
趙允承一笑,起身行禮:“晚輩沈輝,拜見秦家伯母。”
王氏微微一怔,顯得是被趙允承這通身的氣度和樣貌驚了神,半天才呐呐地語言:“沈小郎君有禮了,快快請坐。”
秦員外見夫人這般驚訝,笑得好不暢快:“太太,沈郎君出身洛陽沈氏,原是沈氏家主的侄兒。”
王氏得知這個消息,反應和丈夫如出一轍,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接著便上下打量起趙允承來,越看越不敢相信,這真的是要求娶她家三娘的郎君?
看了半天,王氏隻得讚歎一句:“沈小郎君真是逸群之才。”
可見是對這個女婿非常之滿足,甚至知道秦府高攀不起,而心生擔憂。
趙允承望見屏風後若隱若現的一抹鏽色裙擺,微微一笑,過了半晌,才想起回王氏的話:“伯母謬讚了,其實在下並不是什麼逸群之才,在國子監讀書也隻是為了長些見識。”他也不隱瞞地直言:“我沒有下場考試的想法,可能永遠隻是個白身。”
秦員外和王氏雖然略覺得可惜,不過想起太皇太後那層關係,便理解女婿的做法:“無妨,咱們秦家也是白身,哈哈,隻要你們平平安安也就好了。”
王氏心中笑嗔丈夫,倒是會往自己身上貼金,那沈家的白身能跟秦家一樣嗎?
“正是如此。”趙允承笑著附和。
三人又說了一些話,終於注意到沈小郎君的目光頻頻望向屏風的王氏終於忍不住輕笑,朝屏風道了一句:“笑笑,快出來罷。”
裡麵也傳來一聲嬌滴滴的應聲:“嗯,阿娘。”
趙允承昨日聽了這把聲音,心中一直惦念,終於現在人未見聲先到,令他的心莫名踏實。
緊接著,一道窈窕身影,從屏風後麵慢步出來,一時間叫人想到了搖曳生姿這樣的字眼。
再往上,是秦小娘子玲瓏有致的身材,裹在修身的窄袖輕羅中,十分豐腴好看。
趙允承隻耳尖微紅,臉上不作表現。
秦嫀也在看他,看得眼睛一彎,笑意吟吟。然後執著團扇走到近前,儀態萬千地福了福身:“沈郎君萬福。”
趙允承起身,深深一揖:“小娘子。”
見禮過後,兩人直起身,四目相對,情意綿綿,而因父母在場,秦嫀走到母親身邊,垂眉順眼地待著,憑他們商議婚事。
秦員外和王氏望著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心頭大喜,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隻得連聲請女婿坐下,接著商議婚期。
王氏輕撫著女兒的柔荑,眼神不住地在小輩之間來回巡視,越看越喜歡,便喜上眉梢。
今日納采隻是小聘,往後還有問名,納吉,納征,然後才是商議婚期,隻不過這位沈郎君初次登門就抬了四十八抬聘禮,很是著急的樣子,秦員外也就從善如流地忽略了合八字和大聘的繁瑣過程,一並當日解決。
女婿二十六,閨女十八,都不小了,更何況這門婚事像天上掉下的大餅,不放進口袋裡總歸不放心。
趙允承得了秦嫀的八字,小心地收起來便道:“在下與崇國寺的主持德音大師相熟,明日便去一趟崇國寺,請德音大師合八字,擇婚期。”
德音大師?
秦員外和王氏看了眼彼此,疑惑,是那位經常接待宮中貴人的德音大師嘛?
乖乖,這是攀上了一門不得了的親事吧。
秦員外咽了咽口水,連說話都結巴了:“如能請德音大師出手,那自是天大的福氣。”
王氏點頭:“有勞沈小郎君。”
趙允承忙說:“在下字修晏,伯母喚我修晏便是。”
秦員外和王氏齊齊笑應:“修晏。”
秦嫀也悄悄地念了一遍這字,修晏,福慧雙修,河清海晏,與自家未來夫君再匹配不過。
至此,沈秦兩家婚事塵埃落定,趙允承起身告辭,王氏卻突然想起一事,說道:“修晏既然已經大聘了,這訂盟之物,是否有準備?”
趙允承聞言,便笑看了一眼秦嫀,回答:“我那份已經給笑笑了,卻不知笑笑有沒有準備回禮。”
秦嫀隔著綾羅撫摸了一下那玉佩,旋即輕笑著從頭上拔下一根白玉簪,緩步走到趙允承跟前,雙手送上。
玉簪玲瓏剔透,躺在主人的纖纖素手之上,相映相成,分不清誰更好看。
趙允承相當守禮,輕輕地拿下玉簪,笑道:“盟誓已成,笑笑切不可負我。”
秦嫀燦然一笑,眼波流轉:“定不負郎君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