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珩不傻,連忙安靜點點頭。
坊間相見,這位不想聲張,也屬正常。
趙允承見他識趣,便又做了個讓他離開的手勢,然後把注意力轉回家眷這邊。
“夫君?”
“沒事。”容王微有些緊張。
那大理寺的宋少卿比他更緊張,連忙繃著神安靜地退到一旁,帶著妹子和徐娘子走到另一頭去。
在京的眾官員都知曉,攝政王穿白衣時不喜過問政事,偶爾遇見朝臣也是對他們視而不見,眼下看來卻不是傳聞,而是確有此事。
可是宋少卿心中卻疑雲密布,眉頭微蹙,不解之餘,回頭略略看了眼那位女郎和攝政王。
如果沒有聽錯的話,方才那位女郎可是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夫君。
相傳攝政王對自己的王妃並不敬重,以至於他的王妃連容王妃的名分都沒有,隻頂著個‘安王妃’這個頭銜,惹得整個東京城恥笑。
既然是這等不堪的處境,安王妃又怎會得攝政王親自陪同?
真是奇哉怪也。
“阿兄,難道你竟喜歡豐腴的女郎?”宋家女郎張著櫻桃小嘴,不無驚訝道。
方才她可是都看見了,自家兄長對那名豐腴少/婦人瞧了又瞧,可是胖有什麼好,自己的閨蜜徐娘子體態苗條,楚楚可人,哪裡不好?
她撅起了嘴:“我還是覺得瘦更好看些。”
為何那位女郎身邊的英俊郎君和自家兄長都喜歡豐腴的女子。
這道聲音實屬不小,周圍都能聽見。
秦嫀一聽這麼極具爭議性的話題。
於是放下手中的珠花,轉頭興致勃勃地看熱鬨去。
宋少卿被妹子囔得臉色驟變,恨不得把妹子的嘴巴堵上才好:“玉瑩快莫胡說,去給夫人賠不是。”
那宋家女郎自知失言,但是身為官家女郎,兄長從四品,阿爹正三品,她好像沒有去給彆人賠禮的理由。
“阿兄太較真了,我隻是隨便說說。”宋玉瑩撇撇嘴,哼道。
宋少卿氣急地看了她一眼,轉過身自己來到秦嫀麵前低頭作揖:“舍妹唐突了夫人,還請夫人原諒。”
秦嫀就知道,自己方圓五米的胖瘦問題斷不會越過自己去的,於是自豪地搖了搖頭:“無妨。”
流行是一個循環,她隻不過是走在最前瞻。
那宋少卿擔心的豈是女郎的怪罪,他眼下連待在這裡都覺得脖頸生寒,於是得了秦嫀一聲無妨就退了下去,並不敢抬眼。
這副十足謙卑的樣子,看得宋玉瑩和徐娘子一百萬分不解,正待要問什麼,就被自家的阿兄黑著臉訓斥:“快走,回府裡去。”
秦嫀笑吟吟地看見,那小娘子還頗為不服氣哩,想跟兄長乾一仗,但最終纖弱的嬌軀不敵男兒的七尺之軀,蔫吧了。
目送那兄妹幾人離去,秦嫀微笑大讚:“這位郎君不錯,咱們大乾的官員當如此。”
趙允承愣了一下,不禁莞爾:“他人嘲笑你,你倒是高興。”
秦嫀微笑著問:“無關痛癢的一句話就要不高興,那浪尖風口的大人物們怎麼活?”
這倒是的。
趙允承頷首:“還是娘子通透。”
經曆完小插曲,秦嫀的注意力回到金銀俗物上麵,雖然俗氣,卻是金燦燦亮晶晶,越看越稀罕。
陪著她的容王,偶然想起在廣聚軒聽到的一番高論,唇邊淡淡漾開一抹淺笑。
挑完首飾和一些金銀器皿回去的路上,趙允承問:“有一件事娘子可否為我解惑?”
秦嫀手裡捧著剛才在街上買來的蜜餞,撚著一個側頭說道:“你說。”
“我第一次去廣聚軒,曾聽到一番言論,夥計說出自你口。”那番言論是什麼,趙允承略提了幾句,見媳婦兒恍然,才繼續道:“為夫想知道,你說這番話是真心推崇攝政王的治國手段,還是如何?”
竟談起國事來了。
秦嫀舔了一口蜜餞,這個舉動委實不雅,非淑女所為,但是在她做來卻像是文人雅士扇了一下扇子那麼自然。
“傻夫君。”秦嫀笑道:“酒樓裡客人魚龍混雜,有時喝多了酒便口無遮攔,妄議國事,而我怎能助長這股歪風,自是要讓他們曉得,什麼叫做政治正確。”
“政治正確?”容王挑眉。
“眼下是攝政王當政,”秦嫀嫣然笑道:“我不說他好,還能說誰好?”
說得這般明白,趙允承懂了,一時心中百般滋味……
卻原來那隻是小娘子的權宜之計,並非是真心推崇。
“當然了。”秦嫀將一顆蜜餞扔進嘴裡,被甜得眯了一下眼睛:“私心裡,攝政王確實是我喜歡的那一類君王。”
心夠黑,手夠狠,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