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沈府, 秦嫀歇了一宿, 打起精神, 命人將洛陽帶回來的兩大車東西, 分揀開來,一部分送到娘家秦府, 順便帶去喜訊。
今日正是九月初八,秦府二娘子出嫁,雙喜臨門,秦員外和王氏喜不自勝, 美滋滋的, 卻是好奇,那三女婿怎麼不來賀喜。
趙允承當然不能來賀喜。
他頭頂秦府三女婿的身份,若是與屬下嚴提點相見, 豈不是會泄露身份?
因此他天蒙蒙亮便尋了個由頭出門,說自己有要緊事,實則去上朝。
浪蕩了幾日,朝中有事務要處理。
回到自己的大本營,攝政王很快就聽到關於自己的傳聞,原是他前幾日杖責了靖海侯世子一事傳開,眾人皆說他鳥儘弓藏,兔死狗烹。
趙允承冷笑,鳥儘弓藏?
錯了,鳥還未儘,但弓不好使, 為何不能藏?兔還未死,但狗不聽話,為何不能烹?
眾人聽說,那靖海侯世子被打得臥床不起,慘不忍睹,卻依舊不敢說攝政王的半句不是,著實可憐可悲。
但大部分人還是喜聞樂見的,一來靖海侯風頭過盛,必然遭人眼紅,有的是人想看他倒黴,二來靖海侯世子風評不好,四處樹敵,攝政王打他就打他,還用挑日子嗎?
這件事最後傳著傳著,就變成攝政王為了敲打靖海侯,叫他莫要得意忘形,因此拿他愛子開刀。
不管誰信不信,總之靖海侯深信不疑。
從那以後也收斂了許多。
朝堂上風雲變幻,後宮仍是一片祥靜。
說說那小官家的母妃崔太妃,自打母族一家被流放崖州,她瘋了一陣,見親子與自己越來越生分,之後似乎有所開竅。
這不,今日又親自送膳食與苦讀的兒子,彌補母子之情。
小皇帝終究年幼,對母親有種天然的依賴,久而久之,便也對自己的母妃緩和態度。
甚至苦口婆心地提醒崔太妃,要謹言慎行,凡事莫爭強好勝。
那崔太妃隻是無奈屈於現實,暫時韜光隱晦,心中還是有個強權夢的,雖千般告誡自己要忍,卻仍然沒忍住不服氣道:“若不爭不搶,為娘當初連進宮的機會都不曾有,你知曉嗎?”
小皇帝不為所動:“命裡有時終須有。”
比如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推上皇位,這不是他爭取來的。
最重要的是,他睇著崔太妃:“母妃以為,自己比之皇太/祖母、九皇叔、莊太後等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言下之意,你是否覺得自己很厲害?
崔太妃:“……”
她怎麼會不知曉皇帝兒子的意思,不過是變相地在說她不自量力罷了。
受到這等委屈,崔太妃臉紅耳赤,惱羞成怒,不滿道:“你也與他們一般,瞧不起我的出身!”
說了這麼久,得到母妃一句,小官家默不作聲地凝視著她,直到崔太妃被瞧得氣急敗壞,才無奈地搖搖頭:“不怨出身。”
再多的,他也不想說了。
隻希望自己以後娶的妻子,能夠體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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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嚴提點娶親,司裡與他交好的同僚,下衙後興高采烈地提著賀禮前去喝喜酒。
紅光滿臉的嚴提點,身穿一身大紅的新郎官喜服,想到嬌妻已在臥房中安置,站在前邊迎客的他笑容滿麵。
負責唱禮單的嚴府管事,一口氣唱完兩位連襟周府和沈府的禮單,前者已算得上厚禮,叫人驚歎,不愧是商戶,有錢。
那沈府亦然,禮單長且樣樣精致難得,叫嚴府的管事大開眼界,越念越大聲,巴不得叫所有人聽聽。
念完這張,管事的拿起下一張,赫然看見上頭寫著攝政王府趙允承的名號……他好慌。
嚴雲祈道:“怎麼了?”
管事倒吸氣:“是,是攝政王殿下的賀禮。”
嚴雲祈也是吃了一驚,什麼?攝政王竟然給自己送新婚賀禮?
這倒是他從沒想過的,但是仔細想想,上司給屬下送份賀禮,好像也說得過去?
為以示尊重,嚴雲祈親自接過禮單,自己將之唱完。
他卻不知,這張禮單非是攝政王以上司的名義送給他的,而是以妹夫的身份。
秦三娘準備的那份賀禮,不管黑衣承不承認,裡頭沒有他的份。
這怎麼行?
所以黑衣吩咐高遠:“那小娘子的姐姐成親,你看以我的身份,應該備些什麼禮?”
高遠驚疑不定:“難道您已公開自己的身份,與他們見過?”
趙允承抿唇:“不曾。”
高遠語塞:“……”那您就沒有身份啊,小娘子的姐姐成親與您無關,也就是說這個熱鬨咱們不用湊。
最後禮送去了,也就說明這個熱鬨王爺硬湊了。
隻可惜那嚴提點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個收了兩位妹夫的禮,一個姓沈,一個姓趙。
秦嫀懷胎,不便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