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承看著她:“嗯。”
末了眼中升起一絲怯生生的小心翼翼,呐呐問:“夫人是否覺得賠禮太輕,便宜了他們?”
便……宜?
秦嫀的臉色,登時要多複雜便有多複雜,天鴨,此刻的她,隻想靈魂三連問,我是誰?我在何處?我做了甚?
那是貨真價實的王爺和王妃沒錯吧?
看那囂張的架勢,沒錯。
秦嫀扶額暈陶陶地想,是她平日裡低估了夫君的戰鬥力,還是她高估了當今宗室的戰鬥力!
堂堂王爺王妃,竟然要給她擺流水宴道歉——
對不起,她這個小老百姓需要緩一緩。
“夫君。”秦嫀決定撲進郎君懷裡冷靜冷靜:“你隻是個大理寺的副使,而且還是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的那種,沒錯罷?”
趙允承點頭:“沒錯。”
秦嫀深吸口氣:“那你是怎麼做到讓王爺王妃給我道歉的?”
總不能是那二人忽然開竅,發現自己很不禮貌,繼而羞愧難當,反省自己!
秦嫀是不信的。
趙允承撒謊不眨眼地道:“他們先前之所以對你不敬,是因為不曉得你是太皇太後的侄孫媳,你走後我與他們一說,他們自然就知曉,大水衝了龍王廟。”
好一個大水衝了龍王廟。
“原來如此,這般說來,你在太皇太後心中的分量,竟是比那平郡王夫婦,有過之而無不及。”秦嫀唏噓,作為既得利益者,她惋惜地道:“果然,女人無論出嫁多久,都是向著娘家的。”夫家那邊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閒雜人等,自然比不得。
秦嫀繼而看著自己的夫婿,她笑了,瞧得出心情大好:“多謝夫君,難為你這般有心。”
那流水宴可是足足三天三夜,辦下來可謂日進鬥金。
秦嫀想到此處,眼神越發溫柔,幫夫君整了整衣襟。
趙允承分外受用,亦是心情大好,對秦嫀說:“夫人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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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父親不了解事情經過,分寸大亂,秦嫀與夫君一番溫存過後,立刻喚了鐵鷹來,交代他去廣聚軒走一趟,與自己的阿爹說明此事。
鐵鷹未去之前,平郡王並不知曉,廣聚軒的老板秦員外便是那沈少夫人的父親,等他知曉之後,心裡驚出一身冷汗。
不由慶幸自己沒有擺王爺威風。
接觸皇室宗親,秦員外乃頭一回,正不知所措得緊,卻見這位王爺,竟對自己禮遇有加,溫和謙遜得很。
三天流水宴的傭金,更是一次性全部給齊。
“郡王殿下。”秦員外說道:“小的是否可以問問,這次流水宴是什麼名目?這樣也好布置布置。”
流水宴的名目,遲早是要對外說的,隻見平郡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憋了半天,尷尬地對秦員外叉手:“這次流水宴的目的,卻是給令嬡賠不是。”
秦員外霍地瞪大眼:“您此話怎講?”
“咳……”平郡王麵露羞愧:“此前我與王妃魯莽,為尋一私逃的侍妾擅闖沈府,因此特意擺流水宴向沈少夫人致歉。”
秦員:“……”
這便是我朝的王爺嗎?太有擔當了!襟懷坦白,高情遠致,真真令人佩服。
平郡王府,王妃寫請柬寫得手腕發麻,既酸又疼,叫她實在沒忍住,喚上女兒丹陽郡主一起寫。
丹陽郡主還不知道父母的遭遇,不無好奇:“阿娘,怎麼突然寫請柬?”
平郡王妃正鬨心,被女兒問得心裡針紮般痛:“都怪你父王那混賬!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我何須丟這個人!”
陸陸續續從母親口中聽清楚來龍去脈,丹陽郡主不解:“照阿娘這麼說,對方隻是太皇太後的侄孫罷了,應該沒有能耐讓咱們給她賠不是吧?”
平郡王妃目光閃爍,連忙避開女兒的視線:“但這事情捅到壽安宮去,我們也落不著好……”這個理由太牽強了,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她堂堂馮家女會害怕鬨事,她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藏著掖著:“那攝政王,與沈府十分,不,萬分交好。”
所有的理由都不再需要。
隻肖搬出攝政王,他便是理由。
“……”丹陽郡主怔了怔,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便可以解釋,她的父母為什麼這般伏低做小了。
想到自己當時的舉措,丹陽郡主也暗暗膽寒,然後便白著臉,和母親一起寫請柬。
平郡王府是宗室中的佼佼者,在東京城絕對排得上號。
再加上平郡王妃平日裡長袖善舞,幾乎和整個東京城的貴女們都有來往,所以寫請柬寫了足足兩日。
兩日後,請柬一一送出。
“是平郡王府的請柬?”收到請柬的貴女笑道:“平郡王府又做什麼?難道又得了什麼好東西請我等去品鑒嗎?”
由此可見,平郡王妃平時沒少顯擺自家財富。
拆開請柬看了看,那閱請柬的貴女,神色驟然一變,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古怪之意來:“什麼?”這回平郡王府發請柬的名目,竟然是因為唐突了彆人,要擺流水宴向彆人致歉?
天要下紅雨了嗎!
飛揚跋扈囂張潑辣是平郡王妃的代名詞,因為其背靠家世顯赫的馮家,夫君更是當朝為數不多有實權的郡王。
此等人物,是誰將她拉下了神壇?
請柬上麵有寫:洛陽沈氏,沈家三少夫人。
熟悉各大世家譜係的人都知曉,當今太皇太後的娘家洛陽沈氏,嫡係公子隻有兩位,但最近沈家二房過繼了一位沈三公子,頗受太皇太後喜愛。
若沒記錯的話……是住在南城,出身商賈之家的那位沈三夫人。
之前將此事當笑話聽的人們,在收到平郡王妃這封請柬之後,不得不頭皮發麻地重新估量南城沈府的分量:“……”
總而言之,東京城大半個貴族圈子,都收到了這份請柬。
各路人馬的表情,均是如出一轍,十分驚訝。
前時,秦嫀去了一趟江家參加世家貴女的茶會,便以為自己從此登上了世家的舞台,實則不然。
今時今日,經平郡王妃之筆墨,她才是真正地一腳踩進了貴圈。
不過話說回來,秦嫀向來不喜標榜自己是何種群體,她便是她,用不著跟誰抱團□□,也用不著以身份來體現自己的優越。
……平郡王夫婦無緣無故破門而入之前秦嫀是這麼想的,經曆過差點被人踩著臉欺負的一幕,不好意思,她這個長於社會主義環境中的人,即將對權勢真香。
作者有話要說: 趙白:狗黑,夫人想要風
趙黑:有!
趙白:夫人想要雨
趙黑:有!
……
狗黑拚死拚活把自己弄得鬼見愁,小白享受便利狐假虎威,隻能說互相占便宜(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