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1 / 2)

十貫娘子 老草吃嫩牛 9441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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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白的菜蝶兒在院子裡飛,根奴與安兒就在後麵宰豬般叫喚,其中摔倒無數次,又一腦門汗爬起來繼續抓,百折不撓就是抓不到。

七茜兒與五蓉就坐在廊下,吃著時令的果子,捎帶看孩子們玩耍。

心情那是好到明兒便是死了,如今也如意了。

出嫁女都是如此,隻要有個孩子便必然認為全天下就她的孩子香甜,便沒有人不愛的,尤其是娘家人麵前,我這孩子就是天下第一寶貝兒。

看到姐姐第一件事,七茜兒自然是把自兒子獻出來,你喜歡不喜歡不要緊,反正你也不敢說我們不好。

霍五蓉當然是喜歡的,她絕對想不到,牽腸掛肚放不下的跟自己睡在一個草窩裡的妹妹,能憑著自己的本事,就把日子過的這般好,這般體麵順暢。

那還說啥,妹妹的大寶貝,就是她霍五蓉的大寶貝。

咱有錢!

一見麵看是兩個,那就更高興了。

便特尋了坊市裡的好銀匠,給孩子訂做了滿銀的全仙帽,還有實心的銀鎖子。

據說那鎖子太重,安兒掛上便不能淘氣了,有航船鐵錨的功效,如今咱霍九郎,團頭九爺,就是這麼敞亮闊綽。

燕京坊間,凡舉有了小兒落草,隻要有姥姥家,滿月的時候就是再窮也要送個小帽,就是那種把銀子或黃銅敲打成各色神像,縫在帽周身的帽兒,如果銀神像掛滿了,就叫全仙帽兒。

若是新出生的娃娃有這麼一頂全仙,那必然是姥姥家稀罕的外孫,很受重視疼愛了。除那帽兒若再給配上一掛銀鎖,嘖,大戶人家!再來一對銀角鈴兒,嘿!縣尊公子不過如此了。

霍五蓉如今手裡有錢,她舍的給妹妹花,可妹妹嫁了,那就給外甥花。

這位手頭,真魯男子般的闊綽。

那是一見外甥,就扛起鋤頭,當著妹妹妹夫的麵兒在院牆角落掘出倆五十兩的大銀錠子。

就大方到,連陳大勝這個在皇宮裡混吃混喝的,都些許驚愕了。

一眨眼見麵三日,霍五蓉便說,老霍家沒人了,可也得招待女婿吃一頓上席。

如此,這就來了唄。

那即是招待,自然要喊上兄弟相陪,如此便呼啦啦來了十多位,甚至柳大雅都跟著來蹭吃蹭喝了。

人家這位懂行情,一聽是在廟後院單出一席菜的,便說什麼也要跟來,來的路上還嘮叨呢,吃廟後菜全憑緣分,平常是吃不到的。

後這消息也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一路走著便遇到了唐九源?最後還有常連芳。

這幾位清閒,安了狗鼻子的哪兒香奔哪兒跑。

還甭說,陳大勝雖不知道啥叫廟後席,被慎重對待他還是很有麵子的,要不人家童金台動不動的媳婦娘家去了,大家不說,也是羨慕的。

這群玩意兒都說想見識一下廟後席,陳大勝這才知道,名廚上了年紀收了刀,便不給人做席麵了,退下來他們就隻出一種席麵,街坊人情席,且一年也做不了幾桌,如此才珍貴。

又因當初立過誓言,不跟晚輩搶飯吃,便隻能行供奉之名,在許食葷腥的民間廟做這樣的營生,如此便是廟後席。

人家五姨姐麵子大,真就是一句話就請了燕京早就不接活的名廚,又借用了有精巧荷花池的丁姑廟廚房,正式打發了人給家裡遞了帖子待女婿,這才成就了今日的好事。

丁姑奶奶是街坊神,來曆不詳,說法頗多,並管的十分寬泛,街巷裡的病人管得,去邪祟管得,求子管得,求雨也管得,甚至祝融事兒人家還管得。

霍五蓉跟的是掌偏門姚春風,她就能隨意用京裡的廟產辦自己的私事兒,至於護國寺,人家那是皇廟,跟燕京這種一條巷子八個小廟的陣仗是不一樣的。

團聚氣氛正好,兩個孩子到底舍了蝴蝶,開始不停拔青草回來供奉娘親,五蓉看妹妹滿麵的慈愛,便笑著說:“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原本以為你必是沒了好去處呢,卻不想,你是咱三過的最滋潤的,他們跟我提起你,我這一打聽,好家夥,你比姐強百倍。”

五蓉說話的樣兒,就是個爺們樣兒。

七茜兒嘴角無奈勾勾,看看穿著男人衣裳,坐姿都隨意叉著腿的姐姐笑道:“什麼百倍啊,比起五姐你差遠了……不變怎麼辦?誰不想好好活著。”

五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歎息:“是這話,就得變!當日若不是看到大奶奶,她說你隨著他們走了,我還真要找找你的,可遇到大奶奶那會子,都是七八個月後了,哎,就天大地大的,我跟不少鏢局子發過消息,也請過老酒,就想讓他們分神四麵八方探聽,探聽……”

她歎息一聲看著七茜兒道歉說:“你彆怪姐,姐那會子沒出息,自己餓不死就不錯了。”

七茜兒心裡愧著搖搖頭,從前在家裡那會兒,做什麼都是五姐拿主意,她跟六寧聽就是了。

她想,我就是個黑心肝,兩輩子我都沒想過,許我姐能活著呢:“不~怪,姐也彆放到心裡去,你能掙出來,還活著,我就什麼都不怪,也不敢怪,你才比我大歲半,便是那會子找到了,又如何呢?”

五姐也是一番煎熬,上輩子再拖個沒有人樣的自己,那還是算了吧,曾經懦弱到沒心肝的自己,對不住老太太,對不住安兒,更對不住自己的姐姐們。

上輩子她從未聽聞霍五蓉,原來人家就是霍九郎啊。

命,有時候你不認它,還真不成的。

七茜兒眼睛酸澀,拉住姐姐的手問:“如今咱倆算好了,姐~。”

五蓉看著妹妹點頭:“恩?”

七茜兒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問:“前兒起,你就回避我問六寧的事兒,是不是六寧沒有了?”

霍五蓉不說話了,她看著麵前的荷塘,腦袋裡卻是六寧被削了的半個腦袋,漫天飛血的樣子……

好半天她笑笑說:“嘿呀~說什麼呢,六寧跟我失散了啊,我還想問你呢,你沒消息麼?”

“是麼?沒……回頭我讓人找找她。”

“找她乾啥?該冒出來人家就出來了,你想想,憑她的機靈勁兒,肯定就在那個犄角旮旯享福呢唄~。”

“也是,六姐鬼精的,從來都是她出主意你出力,完事兒了我挨打。”

“……啊,她就那樣,鬼精的……”

人家那姐倆說話,坐在涼亭裡的一乾混吃喝的閒人也議論的是這個事兒。

柳大雅使著極佩服的語氣歎息:“你們說,這老霍家的閨女是咋教養的?這一個個的了不得了,我柳大雅也是這些年見識過能夠女人的,像是咱老太後,還有蕭娘娘,那一個個都是奇女子,可,兩位娘娘出身好啊,生下來便是人上人的貴女兒,這霍家小娘子們有什麼?是啥也沒有,可人家咋一個賽一個的有本事呢?好家夥,管著九條坊市街的女團頭!”

廟裡的神婆兒帶著自己的幾個小徒弟來回忙亂,不多時,便陸續上了菜肴。

今兒這席麵菜色聽名字都樸素,先上四果兒,有香圓,鵝梨,花木瓜,石榴,這是去歲的果子,從街麵果行的大庫裡選了最好的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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