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博文番外(2 / 2)

郝博文看著滿臉跟以前一樣的紅疹子,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努力回想著,很確定自己自從來了這裡就沒吃過蝦啊,怎麼還會過敏呢。至於其他人說的種麥毒,郝博文覺得純粹是胡扯。

其中那個叫徐媛媛的女知青家裡好像很有權勢,她在柳家溝一直上躥下跳的不消停,起了疹子之後她家裡很快就來人了,人家帶著他們去了大醫院檢查,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有檢查出來。好在這個東西沒發現傳染,不然他們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徐媛媛剛好不想待在鄉下,就以這個理由被送走了,跟著她一起的還有劉萌和那個叫二丫的村姑。不隻是女知青,那個男知青也用這個理由讓家人接走了,奇怪的是村裡也沒有人出來阻止,反而很痛苦的給放行了。哪怕是他這個沒說要走的人,都被村裡以生病為名義送回了城裡。

如果是以前,郝博文巴不得回城呢,這一次他卻不希望回去。不是因為他喜歡的柳貝貝在這裡,而是因為郝家不消停。

自從大伯被辭退、大伯母三人被打之後,家裡就沒有消停過。尤其是在他奶奶讓大伯母把工作給自己,大伯母沒有同意,家裡的戰爭就又開始了。

先是大伯母強勢的要帶著兩個女兒離婚,因為爺奶不同意,她甚至找到婦聯給她做主。大伯母身上有傷,還有堂姐堂妹也是,所以離婚進行的很順利。而且還爭取了不少財產,包括她父母去世給她留的一處房產。本來那處房產在縣城中心,是準備留給他結婚以後住的,現在被大伯母要了回去,他父母爺奶當然不甘心。於是乎,兩方就開始扯皮,這出鬨劇直接以大伯母上告才結束。

郝博文不懂,大伯母本身就隻有兩個女兒,有什麼好鬨得。女兒將來嫁了人,她還不得靠自己養老,就為了這個,給他一處房子能怎樣?再說了,不就是讓她把工作讓給自己麼,她不也沒讓,轉頭給了堂妹,一家人計較什麼,還鬨到離婚這一步。

大伯母離婚了,不隻是要回了她家的房子,還有這麼多年的工資,她甚至威脅到,如果不給,她就出去宣揚說他身上有毛病,說郝家男人有遺傳病,他身上的紅疹子就是證據。不得不說大伯母很會抓人的軟肋,這下彆說他父母了,就是他都趕緊催促著給錢,好讓她們趕緊離開。

在郝博文的心裡,大伯母離了自己家肯定會過不下去的,那時候她就會知道自家的好了,肯定回來求自家。

在郝博文自認為聰明的一番分析之下,最後家裡妥協了,大伯母帶走了家裡一大半的積蓄,這個積蓄不隻是大伯的,還有他爹娘工作賺來的。為此,爹娘開始埋怨大伯,而大伯呢,剛開始還忍著,後來就開始跟爹娘爭吵。他被辭退之後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現在乾脆就賴在家裡白吃白喝,搞得大家怨聲載道。

郝博文很不喜歡現在這個家,他想出去,可是現在城裡工人都是定數的,他家裡爹娘都有工作,他要是想上去,隻能先下來一個。至於下鄉,知青辦的人告訴他,他下鄉可以,但是以前的去處肯定不行了,人家之前就來信說了,堅決不要他了,說他品性不行。當時郝博文就傻眼了,他品性怎麼了?這不是汙蔑他呢,郝博文是高傲的,既然柳家溝不要他,他還不想去呢,他就不信沒有比柳家溝再好的地方了。結果知青辦的人告訴他,還真沒有了,剩下的地方都是些犄角旮旯,貧困的很。

他隻能回去跟爹娘商量,後來,還是他爹做主,提前退下來,讓他頂上去。郝博文的爹在一家食品廠上班,當初能有這份工作還是托了他那個教導主任大哥的福氣呢。郝博文不想下鄉了,隻能認命的去食品廠,不然就會被強製下鄉。

這就是他自己的不知足了,食品廠多好的去處啊,好多人想去還去不成呢,郝博文居然還嫌棄。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樣已經夠倒黴的了,誰知道倒黴的還在後頭。

66年的時候,也不知道誰一封檢舉信寫到了他們街道辦,舉報他大伯當初做教導主任的時候收受賄賂還誣陷同學。人家說的有理有據,不僅說了他大伯當初‘誣陷事件’的經過,上麵還列舉了不少人證。信上還說了,以他大伯的工資來算,他家根本不可能買的起這麼大的房子。信中還說他們家是‘臭老九’,看到這三個字,郝博文臉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當時可是在鬨革、命啊,‘臭老九’能有什麼好下場,人家既然敢讓他看檢舉信,想來是不怕他們抵賴的。看到來他家搜查的‘紅袖章’,他腿都下軟了,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論他們怎麼說,人家就是不聽,他爺爺奶奶想鬨,人家直接說道: “你們都消停點吧,來之前我們都打聽的清清楚楚的,你大兒子,當年是因為誣陷學生才被辭退的,像他這樣的社會蛀蟲,就應該被改造。還有你,重男輕女,迫害兒媳婦孫女,是嚴重的封建思想,你們一家誰都不無辜。要是老老實實跟著去改造,說不定看在你們態度好的份上,還能爭取早點回來,你們要是不配合,那就是罪加一等,到時候彆怪我們不客氣。”

這個頭領還想說點啥,就被一個進去搜查的小夥子打斷了。

“找到了,頭,看我們找到了什麼?”一個青年人興奮的拿著一個本子出來,郝博文看著那個熟悉的本子,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個頭頭翻了翻本子,冷笑著說道:“我原本以為你們家行賄受賄、有封建思想已經夠嚴重了,沒想到啊,你們居然還私藏豔、詩。嗬嗬,行了,都彆說了,全部帶走吧。”

頭領麵上冷笑,其實他心裡是興奮的,這回可算是抓住了一條大魚了,一家人居然都有不同的罪名。他們這些人誰都想著立大功,有些人為了立功甚至不去審查清楚就抓人,頭領還算是個正直的人,他抓人都是講究證據的,如果找不到證據,基本就是警告幾句完事。

因為這個,他這一隊人經常被彆的隊伍嘲笑,甚至上頭都有些不滿了。本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也這麼做呢,誰知道居然還真搜查出來這麼多的證據。這下子看彆人還怎麼說他們這一隊的人都是吃白飯的。瞧瞧他們一出動就帶來了這麼多人。

郝博文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因為證據確鑿,他們一家集體被下放改造。郝家在縣城並沒有什麼有本事的親戚,就是有那也是他前大伯母的娘家人,郝博文不想被下放,他知道那肯定沒有好下場。於是,他就竄唆大伯讓大伯母來幫他們說好話。

他們不是說他家封建思想嚴重,重男輕女麼,隻要大伯母站出來替他們說話,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可惜他想的很美,他前大伯母是來了沒錯,人家不但沒有幫著他們澄清,還厲數他家的罪狀,說自己在他家有多慘。

“王香玉,你胡說八道什麼?”前郝主任,現郝大伯說道。他必須打斷王香玉,如果在讓她說下去,他家就真的完了。

郝博文前大伯母王香玉冷笑一聲說道:“我胡說?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說。就因為我生了兩個女兒,他們一家人就不把我們當人看。尤其是他,”王香玉指著郝大伯說道,“自己的兩個女兒他看都不看一眼,就知道捧著那個侄子,他的工資從來沒說給兩個孩子買點東西,全都補貼給了侄子。這不知道還以為這是你親兒子呢。就連我過世父母給我留的房子,他們家都想要霸占,留給侄子。還有我女兒,我很慶幸我閨女那時候已經工作了,不然你們肯定要瞞著我讓她下鄉。我的工作你們都想算計著給郝博文,如果給了他,我的女兒怎麼辦?他的爸媽又不是沒有工作,怎麼不讓他們下來。”

王香玉越說越氣,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這些年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全都說了出來。說著說著,她的眼淚不知不覺留了下來。當初真的是她眼瞎,看上了這麼個東西,還連累的她閨女受苦。

直到離婚後她才知道多年的堅持就是一個笑話,離婚後,她們母女三個不知道生活的多好呢。就是閨女的婚事不太理想,也許是受了她的影響,閨女有了陰影,一直不肯嫁人。這些都是郝家造的孽,她現在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又怎麼會幫他們撒謊。被下放那也是她們活該,是他們應得的。

因為王香玉的證詞,郝博文一家想要翻案是不可能的了。很快,上頭就把對他們的處置發了下來。

此次他們下放的地方可不是柳家溝這種山清水秀、產糧大地之地,而是真正的貧瘠之地。他們在那裡不僅要乾最苦的活,還有時不時地被人拉出來檢討。

去了不過一年,他的爺爺奶奶就受不了先後過世了。他的爸媽也隻是每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還有他大伯,以前過慣了好日子,沒多久也跟垮了下來。至於郝博文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這個時候他再也不敢想著偷懶,每天都很積極的乾活,隻希望上麵看在他態度良好的份上,讓他早些回去。

而他的身份彆說娶了漂亮有權勢的姑娘了,就是普通的鄉下妞都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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