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點頭:“正是,因為古代搞文物交易有很多忌諱,因此大家在製作言子兒的時候,還找了許多代稱來代替原稱,目的就是談話的時候不被外人看破。”
“比如剛剛說的曹國舅,大家都知道,因此常常被行內人換成本名曹景修,這樣知道的人就少了。”
“甚至可以更進一步,隻說朝靴,官帽,牙板,同樣可以代指他,這一套說法又有一個名頭了,叫做‘暗八仙’。”
“十二花神就是在談好價位以後,定出大致的價格。比如那個盤子,如果值十萬,那就是一月,一月的花是蘭花,那叫價的時候就可以說‘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如果是三十萬,就可以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這可真夠繞的。”盧爸聽得一塌糊塗:“這哪兒是談生意,這分明是考學問呀。”
“乾這一行沒點兒學問本來就不大行。”張誠笑道:“這其實也算是一種相互試探了吧?懂得多的肯定就要厲害一些。”
“其實也不一定就非得這麼誇張,跑江湖的水平也是各自參差不齊,不見得記得住這麼多,而且直接說花的名字也容易給人推斷出來成交價,所以更普遍的辦法,是用每個月份的男花神或者女花神來代表。”
“剛剛說了一月是蘭花,那林和靖梅妻鶴子,就隻會是二月的梅花了。”
“對,二月的花是梅花,男花神是林和靖”周至笑道:“但是如果你說的是女花神,梅花卻被排在了一月,花神是梅妃;二月卻變成了杏花的位置,花神也變成詠絮之才謝道韞了。這是兩種排位規則。”
“乾嘛要這樣?這搞得也太複雜了。”
“這樣做也有考驗水平,模棱兩可混淆視聽的意思在裡頭。”周至笑道:“畢竟就算都是行內人,也有學徒和高手的區彆。”
“比如桂花的花神,在男神體係裡是九月的洪適,在女神體係裡卻是八月的張麗華,要是你再來一句蘇東坡詠桂花的‘月缺霜濃細蕊乾,此花原屬玉堂仙’,那蘇東坡也是花神,代表的卻是五月。”
“如果之前談好的保品是萬,那現在這句詩就分彆可以代表五萬,八萬,和九萬。價格差了都近一倍了,至於喊家的真實意圖是啥,就隻能憑借自己的本領去判斷了。”
“那我不管,我就按最低的來!”盧巧說道。
“那樣就漏怯了。”張誠雖然不明白內門做派的具體細節,但是對這個行當的了解還是頗深的:“能夠乾到內門裡的人,圈子不會太大,而且職業還是終身的,名聲遠比一次兩次的生意還要重要。”
“一旦名聲壞了,從此沒人再會搭理你,改行真收破爛吧。”
“是這個樣子的。”盧爸也是老道的生意人,明白這一層關鍵:“業內名聲切忌壞不得。”
“那這盤子到底花了多少錢?”盧媽更加好奇的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