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隨著手裡的活計和嘴裡的念叨,剛剛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便消失無蹤了。
腳板苕就是野山藥,刮洗乾淨加上兩把碎米,可以熬粥。
出家人戒葷腥,周至出於體諒,這幾天也儘量不開葷,陪著大師“清理腸胃”。
不過山裡竹根水“潮人”得很,就是回增加人對脂肪的渴望,到了昨天實在是頂不住了。
一旦開戒就是洪水猛獸抵擋不住,周至就又取出一個鳳尾魚罐頭,作為今天他跟喬老爺的葷菜。
營地自帶避雨功能,因此不需要拉帳篷,料理好這些事兒,其實也用不了多長的時間。
於是周至乾脆從鍋子上將煙灰刮下來放在一塊竹片上,調和了一點菜油製作成油墨,用竹枝削成筆頭,沾著墨汁在紅色的石壁上寫起字來。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有個說法是“善書者不擇筆”,這話不能說全對,起碼也有一定的道理。
即便是用簡易的竹枝,嘗試幾個字以後,周至也摸索到了一點藏鋒出鋒的門徑。
字越寫越好,不過速度就比吟誦慢多了,一篇《大學》才寫到“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身側的洞穴裡邊開始透出亂晃的亮光。
不一會兒,喬老爺的身影露了出來:“肘子,該你了!其實好玩兒,涼快得很!”
周至將頭燈接過來戴在自己的頭上:“師父呢?”
“師父在前麵岔道口等你,你沿著繩子進去就行。”
走入洞穴,通道急速地收窄,加上溫度驟降,一下子就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頭燈散射的燈光被通道約束成了一道光斑,兩側在日光下赤紅色的岩石,在這裡變成了一種奇怪的黃白色。
極度的黑暗和局部的明亮,影響了人的視覺,讓人對色彩失去了判斷力。
石壁上還有一些明顯的分界線,周至也不知道這是岩石形成時期就產生的沉積紋理,還是後來風化出來的風化紋理,不過這樣的變化還挺好看,也讓單調的洞壁多了一些變化。
石洞並不大,空間左右可以讓人雙手打開,高度很高,可以讓人自立起來並且伸直手臂。
不過再往上就是狹窄的縫隙了,因此總體能夠供人活動的空間並不大。
在這樣的空間裡行進幾百米,一般沒有經曆過的人是會有些心理壓力的。
不過周至經常進行田野調查,漢墓宋墓的升基都鑽過不少,夾川還有當年備戰備荒留下的防空洞,還有白米鄉白搭的塔基和底層,其實環境都和這裡差不多,對於周至這種滾刀肉來說,隻能說已經習慣了。
洞裡的空氣雖然冷,但是不悶,洞壁也很乾燥,這裡基本上就是一個恒溫恒濕的環境,要是源秀和尚真把《龍藏經》藏到這裡,除了地方不夠寬敞以外,還真是一個好地方。
當然,前提是他真這麼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