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保存曆史典籍的靜嘉堂,對於紙本的保存修繕,經驗就比藤田美術館豐富得多,哪怕是南宋的《風雨山水圖》,狀態依然相當的不錯。
《風雨山水圖》一般用於表現身處逆境之下的風骨,其實是畫家的傳統題材之一,不說國內,就算島國都有好幾幅。
一幅是夏圭的,一幅是馬遠的。
不過都存疑,夏圭的那幅經過專家研究,已經可以證明畫作上的“夏圭”二字是後添的,不過夏圭的畫作本來也有不留名字的,因此這幅畫從風格,手法,筆墨絹的研究,都符合夏畫的特征。
也就是說“夏圭”二字後添款,大有可能是曾經的賣畫者拙劣的畫蛇添足,不加“夏圭”二字,大家還更相信這是夏圭原作,加了這兩個字,反倒是令人存疑了。
那幅畫是國寶,而靜嘉堂的這幅,比夏圭的畫更早,夏圭繪畫裡多取法這位的筆法,馬遠。
馬遠和夏圭都是南宋時期“院體”山水畫家的代表人物,位列“南宋四大家”之中。兩人都師承李唐,在山水畫方麵成就最突出,且繪畫風格十分相近,因此後人將二人並稱為“馬夏”。
馬遠善於留白,夏圭善於用墨,兩人在各自畫麵表現中,糅雜了自己的繪畫理念與審美態度,二者在畫麵表現方麵還是各具特色,後人根據兩人的繪畫特點,將一個稱為“馬一角”,一個稱為“夏半邊”,就是對兩人繪畫做出的最直觀的總結。
馬一角,指的是馬遠畫作的構圖精妙,表現力極強,後人也喜歡以“殘山剩水”來讚譽馬遠獨特的畫風,那就是不以雄偉見長,而以清新取勝。
或峭峰直上而不見頂,或絕壁直下而不見腳,或四麵全空獨有一翁……靈動輕盈,由繁入簡,放棄整體而隻取局部,將以前宏觀大氣的畫風轉向雋永小品的風格,不再入前朝山水那般迫人心肺,轉而崇尚清新自然。
這個風格,也和唐宋兩朝詩風的轉換暗合。
這幅《風雨山水圖》同樣是取山川景色之一角,鬆樹與雜樹環抱中見樓台亭閣,水邊石畔,可見半葉孤舟停泊。
山崖峻峭的中遠景與主景間,以微妙的淡墨烘染造成風雨侵掠之跡,鬆樹與雜樹枝葉成相映姿態,以助風勢。
山間小道上,有一人躬腰縮項,打著雨傘,頂著風雨疾行,更使畫意盎然。
遠山崖壁用大斧劈皴畫出,精彩至極。
這幅畫將馬遠山水畫構圖的“一角”之稱表現得淋漓儘致,用筆圓厚堅韌,渲染整括爽朗,水波蕩漾之態更得自然之氣韻,堪稱佳作。
周至通觀全作,發現風雨侵掠的方向,與鬆樹,雜樹的偏移方向,半葉小艇的停靠位置,行人頂風的雨傘方向,甚至身軀為了對抗風力而傾斜的角度,雖然有細節上的變化,但是總體卻是一致的。
讓這半天風雨,滿紙煙雲,神奇地和諧統一,讓人一望而覺寒濕逼麵,兩腋生風。
故而雖然並沒有署名,島國學者多認為這是馬遠的原作,最起碼,其是原作的可能性,甚至比夏圭那幅《風雨山水圖》還要高。
水平實在是太高。